穿书:反派丞相天天觊觎朕的美貌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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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知御史台的孟大人口舌最不利索,偏还心气极高,朝中得罪的人不在少数。 其中,便数兵部侍郎李洵为先。 两人明里暗里不知争论辩驳过多少次,往往都是以孟恒面红耳赤地败北为结束。 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自此便结下世仇了。 直到李洵受了镇国侯一案牵连,入了刑部大牢。 孟恒却为他四处奔走,连求情的折子也是一茬一茬地往上递。 楚宁认识他已有数载,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只是李洵之罪难免,她纵是看见,也只能将折子放在一旁,装作未见。 孟恒递了数日,四下求助无门之下,又跪在了楚宁面前。 他道:“臣知李洵有罪,不敢为他辩言。只求陛下看在臣这几年也算是勤勉有功的份上,饶他一命。臣愿敕去这一身御史官服,以谢圣恩。” 他双膝落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响头。 都说读书之人傲气重,更何况这还是个顶顶傲之人。 所有的高傲自矜,曲高和寡,却在这一刻,丢得溃不成军。 第134章 形同陌路,再不识君 楚宁是有些动容的,她问孟恒,“孟大人一生光明磊落,两袖清风,真的要为他,落此污名吗?” 要知道,无故敕去御史一职,便是将十年寒窗苦读,尽数抛下。 没了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落于市井之中,再没了任何前程可言。 自然,亦会遭人无妄非议。 这对于一身傲骨的他来说,无异于抽筋剥骨。 孟恒面色平静,道:“臣以他为知己,士为知己者死,臣甘愿,亦不悔。” 他又重重磕了下去,“求陛下饶他一命。” 楚宁看他这副样子,抿唇不言,半晌才道:“孟大人宫变那日不畏生死,朕记着。你且先回去吧,李洵的命,朕先为你留着。” 说是这么说,便也只是留条命而已。 孟恒在刑部门前接李洵时,他一身脏污的囚袍遍布血痕,瘦骨嶙峋的,再没了往日不可一世的模样。 李洵看见他,神情略有些怔忪。后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忽而低低一笑,“想不到,我们斗了这么久。最后,竟是你来接我。” 孟恒没说话,引他上了一旁的马车。 车中备了暖炉,也备了烈酒。 孟恒为李洵斟了一杯,神色如常道:“此一杯,既是贺你出狱,亦是你与我的送行酒。” 李洵握住酒盏的手一顿,“孟大人要去哪里?” “景国。”孟恒道:“景国太子登基,陛下派了本官和两位同僚前去观礼。此一行,必得数月方回。” 他又抬头注视着李洵,“你现下脱了官身,再不能留在都城,日后是作何打算?” 李洵兀自笑了笑,道:“还能作何打算,不过一介布衣罢了,便回平遥去吧。乡野耕种,也是人生一乐。” 说着,他的眸色暗了下来,又道:“只是可惜,我明日便得启程,送不了孟大人了。” “无妨。”孟恒仰头,将手中酒盏一饮而尽,“你我之间,何谈这些虚礼。” 更何况,平遥在西,景国往东,本就是背道而驰,越行越远的两条路。 烈酒饮尽,李洵下了马车。 他回头,朝孟恒躬身一揖,笑道:“若有来世,望能与君再为知己。” 说罢,他再不回头,转身离去。 孟恒立在原地,静静看着他萧索的背影。 此后,天远地远,便是形同陌路,再不识君。 孟恒送别李洵后,又入了趟宫。 他是来谢圣恩的,却不想,楚宁并不见他,只吩咐了个小宫人过来传话。 “陛下说,这是大人自己以官身求来的,不必谢恩。明日便要启程去景国了,大人回去好生歇着吧。” 孟恒抬头,看了看日光下恍若鎏金的翘檐。合袖,对着殿门深深拜下。 * 翌日,前往景国的使臣自承天门出发,储君楚朝代天子令,于宫门相送。 孟恒神色很是淡然,倒是另外两个,愁眉苦脸得紧。 韩寿还要好些,好歹是他自个儿撞丞相刀口上的,真要计较起来,也不算无辜。 只礼部的程侍郎,着实冤枉。分明什么也没做,平白就被韩寿拖下了水。 谁不知这出使他国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做得好倒也罢了。若是不好,引起两国纠纷,那便是记于史书上的千古罪人了。 程侍郎难过,非常难过,他耷拉着脸问孟恒,“孟大人怎么也被拉来做这苦差事了?” 孟恒没看他,一脸正气回道:“程大人此言差矣,身为臣子,为陛下做事,乃是本分。怎能说是件苦差事?” 程侍郎:“………” 他觉得自己昏了头了,怎么会问刚正不阿,油盐不进的孟恒这种问题。 他又回头问韩寿,“韩大人,下官听说,昨日关押在刑部大牢里的李大人被放出来了,还着令其贬官还乡。韩大人可知是因为何故?” 他皱眉不解,接着道:“这真是奇了,因镇国侯一事牵连的人多了,怎么就他能安然脱身呢?” 韩寿甚是无言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刚得了教训还不记打? 他轻轻咳了两声,又瞥了孟恒一眼,才低声提点道:“程大人,吃一堑长一智,谨言慎行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倒是提醒了程侍郎是因谁站在这里的,当即脸色阴沉了下来,转过头冷哼了一声。 韩寿:“……...” 他觉得自己也该改改多管闲事的毛病了,一日到晚得净是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三人言谈间,楚朝已走了过来。 他从宫人手中接过清酒,对三人道:“孤与陛下,在大梁等着诸位爱卿归来。” 他举手投足一板一眼,已隐约有身为储君睥睨天下的气势。 三人躬身应下,饮下宫人呈上来的清酒,转身上了马车。 今日十二,按例不用早朝。 楚朝想了想,没回东宫,转道去了楚宁的未央宫。 楚宁正躲在里间执笔作画,一抬眸,就看见楚朝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皇兄。”他跑到楚宁身边,探了个脑袋过去瞧,“皇兄在画什么?” 宣纸上的是一幅美人图,清丽委婉,甚是动人。 只可惜,美人无脸,平添了几分神秘。 楚宁已搁下手中毛笔,瞧着,竟是已然画完了。 “皇兄不画了吗?”楚朝诧异道,话中不无惋惜,“这姑娘长得这般好看,皇兄为何不为她添上眉眼呢?” 楚宁闻言轻轻一笑,问他,“她都没有脸,你怎知她生得好看?” 楚朝道:“皇兄竟不知吗?美人是有骨相的,生得好不好,看骨相便知。” 他指了指画中人空白着的脸,“皇兄看,虽没画眉眼,可这骨相已显,分明就是个极好看的美人。” 他又抬头问楚宁,“皇兄这是画的谁?” 楚宁摸了摸他的头,回问他,“阿朝可知清远公主?” 楚朝点了点头,“阿朝知道。清远公主乃是皇兄一母同胞的meimei。” 其实,楚朝出生时清远公主便已早夭离世。可他还是听说过她,也知晓她短暂而绚烂的一生。 毕竟,大梁从古至今的公主何其多,葬入皇陵的,却只她一个。 第135章 千金一壶的杏花酿 楚宁微顿了顿,对他道:“朕画的便是她。若是她现在还活着,便该是生得这般模样吧……” 楚朝不解,“听闻清远公主与皇兄同胞,生得极像。皇兄何不按自己的容貌为她添上?” 话说出口他才觉得不妥,又忙忙改口,“是不能添的,若是让他人看了误解成皇兄,就不好了。” 楚宁笑了笑,没有说话。 的确是不好的,尤其她日后出宫以女儿家身份行走。 容貌这方面,自然该慎之又慎。 只是,再如何慎重,这天子重病濒危。按例,却是要留下画像供后人焚香悼念的。 宗正寺的官员来了几趟,皆被楚宁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挡了回去。 他们倒也是锲而不舍,之后的日子,不管刮风落雪,日日来问。 楚宁不胜其烦,遣人将沈时寒寻了过来,眼巴巴求他,“沈大人一定有法子的,便再帮帮朕吧。” 沈时寒没看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清清淡淡道:“陛下现在想起臣了?之前为了孟恒放李洵出狱一事,陛下不是果断得很吗?都不用知会臣自己便办妥当了。” 楚宁闻言一窒,到底是自己理亏,默默垂下头去。 只是心中仍忿忿不平,她是知会了他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