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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她的宫人们急忙跟上,一大群人在宫里跑着,引得路边的宫人纷纷侧目。

    王恕意笑起来,神情中有些向往:“恐怕也只有她敢在宫中如此了吧。”

    就连她这样的官宦之女,从小都被要求举止娴雅,不可有一丝的差错,想必皇家儿女受到的管束更为严格,而赵念真却可如此飞扬洒脱,可见,是真受宠爱。

    沈楼面上却有着一丝恍惚,他垂下眼睛淡淡道:“走吧。”

    说罢,便拉着王恕意的手往宫外走去。

    *

    将王恕意送回侯府后,沈楼一个人打马出去了。

    他没带人,只身骑了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寺庙——普陀寺。

    与万安寺的香火鼎盛不同,这个寺庙地处偏僻,建得又小,因此常年少有人来。

    沈楼走进寺庙外头的竹林。

    山上气温低,刚刚下过一场冬雪,雪花压在碧绿的竹叶上,摇摇晃晃,人一走过,便飘飘洒洒的落下。

    沈楼脚下咯吱作响,所行之处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他轻脚在寺庙门前站定,望着紧锁的寺门,静默了一会儿,随后,上前轻轻扣起了门环。

    “咚咚——”

    沈楼扣了许久,都没人前来开门。

    他也不急,转身倚在墙上,看着满山挂满雪的竹林,静静等着。

    不一会儿,山上又下起雪来,鹅毛大的雪花飘落在身上,沈楼也没去拍。

    大约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寺门才缓缓打开。

    从里头出来一位年长的嬷嬷,她对着沈楼行礼:“侯爷,老夫人请您进去。”

    沈楼点点头,伸手将肩头上的雪拂去,才抬脚进去。

    寺庙内的建筑虽看起来年久失修,却因还有人住的缘故,看着倒还算干净。

    沈楼跟着那位嬷嬷进了一间禅房,里头有一人正在诵经。

    “母亲。”沈楼开口唤道。

    卓灵手中的念珠一顿,点了下头,算是应答。

    长久的沉默在母子之间弥漫着,或许是太久没有见面的缘故,两人互相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楼看着不远处墙上的画像。

    年轻的将军戴着头盔,身穿盔甲,骑在高大的马上,威风凛凛。

    这幅画常年挂在那儿,上面干干净净,看得出主人必定经常擦拭,分外爱惜。

    父亲。

    沈楼心中念道。

    卓灵缓缓站起身来,轻声道:“坐吧。”

    因长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

    沈楼垂下眼睛:“是。”

    他撩起袍子在凳子上坐下。

    卓灵给沈楼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山上只有白水,若是喝不惯,可以倒掉。”

    沈楼抬眼去瞧卓灵,只见她面容依似从前,只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她的鬓角已经生了几丝华发,掺在黑色的发丝间分外显眼。

    沈楼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

    茶水清甜可口,可他却品出了一丝苦涩。

    “谢母亲。”

    卓灵捏着念珠,又是长久的沉默。

    外头的雪渐渐大了,寒风呼啸,似是有人在哀嚎。

    沈楼捏着茶盏,轻声道:“母亲,儿子要娶妻了。”

    卓灵抬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有些恍惚。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她和沈翼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竟已到了娶妻的年纪。

    她蠕动了下嘴唇,到底没说什么,只轻轻点了下头,表示知晓。

    沈楼垂下眼睛,看着手中的茶盏,轻声道:“她很好,儿子很喜欢她,不,我爱她。”

    卓灵眼神微闪。

    爱,多么熟悉又陌生的词。

    她转动着念珠:“世间女子不易,好好待她吧。”

    语气飘忽,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

    沈楼将茶盏放下,站起身,向卓灵行了一礼:“母亲放心。”

    说罢,转身便要出去。

    走到门口,看了看门外的飘雪,沈楼侧头,看着静静坐在那里的卓灵,垂下眼睛悠悠道:“父亲的忌日快到了,到时儿子会来接您。”

    说着,便掀开门帘,踏入了寒雪之中。

    沈楼下了山,直接上马,一路飞快跑回了府里。

    他大步流星,对下人的嘘寒问暖一概不理,直往王恕意的屋子走去。

    王恕意正绣着花和小潭说话,只见沈楼带着一身寒气进来,身上披的黑色大氅上还残存着未化的残雪。

    她将绣布放下,站起身,向他走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外头好像并没有下雪,他这是去了哪里?

    话音刚落,便觉身上一紧。

    沈楼已大步上前,张开臂膀,将她扣在怀里。

    小潭忙捂着嘴出去。

    沈楼身上寒气未散,被他搂着,王恕意只觉得整个身上冷飕飕的。

    但她并未推开沈楼,反而将手放在他的背后,轻轻拍着:“侯爷,你怎么了?”

    沈楼将她搂紧了些,喃喃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想你。”

    他从山上下来,便忍不住想要见她,想像现在这样将她搂在怀里,融入自己的身体,再也不分开。

    王恕意轻笑:“咱们才分开两个时辰。”

    沈楼亲她的耳垂:“已经很长了。”

    他真想和她时刻都待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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