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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开抽屉,拿工具,准备掠食,一切都有条不紊。叶校心里不自觉发抖,但更期待着重逢与交汇。 额间落下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没擦干的水,她松开手落在洗手台上,打起不小的水花,溅到脸上,她疾速地喘气。 花瓶里的一株白色芍药,正悄然开放,一簇簇宛如刚挤出来的鲜□□油,一碰就淌。 叶校用手指掐掉一片花瓣,揉在掌心,让它残缺。 “顾燕清。”她喊了一声,从镜子里看着沉默无声的两个人。 “嗯。”他放缓,低头在她后颈亲了亲。 “我那天去见你,不止是担心你好不好。”她艰难地说:“其实我知道你会没事的。” “为什么?”他问。 睫毛上坠了水雾,看不清东西,只感觉橙黄的灯影一直在眼前虚晃。 她的嗓音丝丝入扣,诉说内心深处的想法,“因为我想你了,在做你女朋友这方面我很不合格,怕你不理我,也怕你嘲笑我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顾燕清停下,“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这么倔?” “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叶校回答。 这性格,让人又爱又恨,让他戾气全无。 可是他自己也是这样,臭脾气支撑着自己坚持不点开她的电话。 “其实想想,对你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叶校趴在他肩膀上,摸摸他后背,又摸摸他的眼皮,“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我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你陪我勇敢一点,好吗?” 第70章 翌日早上醒来, 身边的人已经离开。 叶校看床头柜上的时间,已经七点二十五分了,她这一觉睡得很沉, 他什么时候起床离开都不知道。 她身体翻了下,脸压在他的枕头上,松软的被单上全是属于他的味道,叶校深呼吸了几下非常有安全感。 七点半时手机响了一下,是闹钟, 代表她该起床了,只是脚刚一沾地大腿内侧便传来肌rou撕裂的酸痛感。 “嘶”叶校皱眉咬牙, 揉捏了几下还是疼。 平时她也会运动, 上学的时候还学会了游泳, 打羽毛球,可是那些运动很少会牵扯内侧肌rou。 在床上抻了会儿才缓缓下来,浴室已经收拾干净了,昨晚被她折断的芍药也换了新的。 叶校拆了一支牙刷,开始洗漱。 中间听到手机响, 她回到卧室, 回复了几条消息。 和顾燕清的聊天框被压到下面,看不见了。叶校往下滑了下,找到他的名字点进去,设置成聊天置顶。 他的备注在几天前就被她设置成了中文名字, 朋友圈常年是空白的,无论访问期限是一年还是半年, 都不再重要。 弄好后, 叶校手指摩挲了下他的头像。以前搞不懂这个头像是什么意思, 没看到过相关的知名建筑。 后来翻遍了他传回来的通讯稿才弄清楚, 是他驻站当地的一个被轰炸过的图书馆。 战争两个字从前只出现在她的课本里,那也是几十年上百年前的事情了,叶校一直没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好,因为她一直在往上看,从来不往下看。 她还太年轻,仍坚持唯物主义,不信宿命、不信玄学。 但是前阵子看《圆桌派》听到一个新奇的理论,窦文涛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去天堂的,不会有人下地狱了,因为人间就是地狱。 我们都不知道,真的有人生活在炼狱里。 战争发起的时候,连孩子看书的地方都容不下。 叶校把手机放下,去拿自己的衣服,路过卫生间门口,忽然顿了顿,走进来打开镜面柜翻了几下,又打开下面的柜子。 在第一个抽屉的储物格里看到顾燕清放起来的药,盒子被扔了,只有一板白色的小小药片。 前年压力太大,她失眠严重,找了堂嫂介绍的中医看了还不行,医生就给她开了这个。 顾燕清有睡眠障碍这件事叶校一点都不奇怪,他白天精神不集中的时候很容易乏力困顿,睡觉也很容易惊醒,陷入紧张焦虑,她见过他那种状态。 只是,顾燕清到底怎么了?经历了什么? 叶校无意侵犯他的隐私,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把药片放回原来的位置。 她穿好衣服走出卧室才想起来自己的上班时间在九点,他家距离单位很近,并不需要那么早过去。 八点钟顾燕清打来一个微信语音,响了两声就挂断了,接着是一条文字,提醒她起床上班了。 叶校的心情不错,回复道:【我已经起来了。】 顾燕清:【不错。去喝水,吃点东西再来上班。】 叶校坐在沙发上专注和他发微信:【你没什么夸的可以不夸,按时起床也能不错?】 顾燕清忽略这条,紧跟着说冰箱里有什么东西,让她自己动手做一点,不要犯懒。 当然,叶校也把他上一条的叮嘱忽略了,问:【你在工作了吗?】 顾燕清拍了半张电脑显示屏的照片发给她,没暴露工作内容:【嗯。开会、】 叶校想了一会儿,谈恋爱的感觉挺好的,不对,是真他妈的好。 琐碎又温暖。 因为她男朋友是个无论在床上和床下,都知道她要什么的男人。 叶校盯着手机,打字:【我还在家里。】 然后她把卫衣脱掉,拍了张照片,略作剪裁发过去,当做礼尚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