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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黄叡带领的那三只船队,这次回来,他们可谓是满载而归。

    玉米、红薯、马铃薯、南瓜、花生、向日葵、辣椒、番茄、菠萝、腰果、番木瓜、陆地棉......

    远远看到港口的轮廓时,船上所有人开始欢呼,他们抛下所有矜持,忘情地在夹板上大喊大叫,以此发泄离乡大半年的思念。

    尤其是陆家兄弟两,更是忍不住跪在船头呜呜哭泣。

    终于回来了,他们太不容易了!

    谁能想到当初偷跑出去,会是这样一番艰辛的景象,海上看不到尽头一样的漂泊生活,凶狠的海盗和土著,密密麻麻地参天大树,看不到阳光的雨林,比人还高的杂草,数不清的蚊虫毒蛇,吃人的野兽,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们的雄心壮志全部化为飞烟,到现在只剩活着回来。

    要是时间能倒流,他们再也不跑了,宁愿坐牢也不会选择出海。

    桅杆上升起蓝色的旗子,迎风猎猎展开,上面赫然一个黄字,隔着老远的岸边都能看得见。

    这是黄家的船。

    有了上回的经验,小头目便怎么看这几艘船,怎么像是出海的那一批,他长了个心眼,让手下的人接过他手里的活,自己急忙去黄家报口信,黄大老板可是隔三差五就来港口等着呢,万一真的是,他定能得好大一笔赏钱。

    离港口越近,黄叡的心脏跳的越快,一想到这趟航行,会为自己和黄家带来怎样的好处,他甚至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今天往来的船少,不用排队,他们很快便进了港。

    踏上故国的土地,看着满目黑头发黄皮肤的百姓,他的眼睛不觉渐渐变得湿润。

    船员们用小船从大船上往下运货时,得了信的黄嵩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看到阔别已久的黄叡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神情激动地向自己望来,他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握住对方的手,突然间便有些怯于开口。

    一个眼神,便已道尽千言万语。

    黄叡眼含热泪,哽咽着道:“终不负东家所托。”

    所有声音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黄嵩觉得自己像是魂魄离开了身体,恍恍惚惚,头晕目眩,一时竟听不到他后面的话了。

    奇怪,这才二月份,太阳怎么就这么大了,照得人头都晕了。

    第61章

    当天,黄嵩就带着黄家的船队连夜启程北上赴京。

    怕走漏风声惹出什么意外,他还下了封口令,在一切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不得对外人提起粮种一事,连本该一靠岸就丢下的陆家兄弟两,他们都带着一起走了。

    虽然一个字没说,但聪明些的人已然从他们这番异常的举动,猜测出一些东西。

    哪怕不是粮种,至少船上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让黄大老板一刻都不耽误急着进京的好东西。

    除了粮种,还会有什么呢?

    “......那里的人皮肤偏暗,五官嶙峋,手脚大多比较修长,个个都是丛林里捕猎的一把好手,奔跑时矫健若猴,我们这里身手最好的护卫,都没有他们灵活。”

    “他们不怎么穿衣裳,或者说,他们没有衣裳可穿,没有织布的工具,男人以兽皮裹身,女人将某种植物茎叶搓成细绳,编织成粗糙的布,他们以此制衣,在那里,甚至连一根针都找不着,就像数千年前的原始部落......”

    “气候比咱们这里热得多,我们过去时,大多时间在下雨,森林遍布,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出了林子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我们在那里见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动物,有一种巨兽,长着长长的鼻子和牙齿,耳朵像蒲扇一般,跑动时如山岳崩摧,长达数尺的鼻子就是它的武器,可以轻易将一颗小树卷着连根拔起,就连最凶猛的雄狮猎豹都不敢掠其锋芒。”

    “每当夜幕降临,那里的人便会燃起篝火,男女老少皆围着它唱歌跳舞,虽然日子辛苦,但民俗淳朴,人心纯稚,也算是一方净土了。”

    黄嵩出神地听着黄叡讲他们在新大陆的冒险经历,这个已过而立之年精明强势的男人,在听到这些新奇的事情时,眼里不时闪烁着孩童看见新鲜玩具般纯粹又向往的光。

    黄叡又道:“多亏东家让我带船出海,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世界竟是如此广阔,我们眼前所见不过是沧海一粟,直播间看一百遍,都比不上亲身游历一遍。真想知道,若是乘船继续走下去,是不是还能见到其他的光景。”

    黄嵩长长叹了口气,道:“若我再年轻十岁,怕是也要心动了。一辈子能有这样一次际遇,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急着去报喜,船队一路全帆前行,路上连停下来休息都不曾有过,没日没夜地一路往北赶,原本四天的路程,硬生生缩短了一半,只花了两天就到了京城。

    到的时候正是下午,黄嵩黄叡二人急急忙忙将自己从头到脚收拾了一遍,然后才去宫门外请求觐见。

    按理说,他们这样的身份,是没有资格面圣的,但他要说的事实在太过重要,只是说了粮种已寻回这句话,就让禁军忙不迭地赶去一层一层地向上禀报。

    等消息传到周显耳朵里时,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晚上吃得有些多,他这会在花园里散步消失,就看到一经常在跟前伺候的内侍步履匆匆地往来跑,帽子都跑歪了,也顾不上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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