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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难道不是痴情种么?” “我若是痴情种……”段拢月神情中微冷了一下,“我若是痴情种,当初何至于眼睁睁看着她嫁给……” “什么?”金凤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话尾。 段拢月却硬生生将后半句吞了回去。 他瞧着金凤手中的纸扇上绘制的两朵桃花,漫不经心地岔开话题:“侄媳妇,我那昆仑扇子用着还顺手么。” 金凤本想追问,见他如此,也只得讪讪收口:“顺手,顺手。” “那为何不见你用?”他十分耿耿于怀的样子。 金凤歉然:“上次回威国公府时,母亲见那扇子精美,爱不释手,便要了去。皇叔,如此是否不妥?” 段拢月一愣,眉宇间有什么东西缓缓晕开。 “你母亲?” “就是威国公府的大夫人啊。” “哦……” “皇叔,要不,我去要回来?” 段拢月却不回答,半晌,眼眸有些朦胧地问:“她喜欢那扇子。” “嗯,喜欢。” “她……她知道那扇子是我、我的么?” “知道。”金凤皱眉。拢月王爷居然也有舌头打结的时候。 段拢月笑了。 “她喜欢便好。” 金凤瞧着段拢月一张风流倜傥却已实在是青春不再的脸,轻微地打了个哆嗦。忽然,一道灵光正正地劈在她脑袋瓜上。这事似乎绝无可能,却又似乎顺理成章。 “皇叔,你心里头那个人,莫非就是她?” “谁?” “我母亲,刘大夫人。” 段拢月的眼皮在幽暗的阴影中颤了颤。 “怎么可能。”他说。 金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也哈哈一笑:“怎么可能。” 说起来,刘大夫人的父亲正是当年段拢月府里的侍卫长,两人真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然而过去的事情只有当事人知道,旁人无从触碰。 有些东西是无法对人言的。 她从前一直以为段拢月心中牵挂着太后娘娘,如今看来,倒是瞧错了。像段拢月这样的人,真正的隐秘心事,是半分也不会泄露的。 第二天金凤偶然碰见入宫面圣的柴铁舟,便叫他停了一停。柴铁舟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似乎想隐瞒什么。大概是怕她盘问他如何监视她在威国公府的状况吧,金凤心想。 金凤命人去取了一方锦盒,郑重地将锦盒中的信封交给柴铁舟。柴铁舟接过来,狐疑地展开,脸上立刻变了颜色。 “娘娘,这是……这是……”他嘴唇打颤,连带着信纸也在他手里刷刷作响。 “这是鱼长崖交给本宫的,叮嘱本宫要亲手交给你。” “可……”柴铁舟一脸的想不通,半晌拉平了眉毛,问,“娘娘可看过这信中的内容?” “没有。” 柴铁舟舒了口气。 “可是鱼长崖告诉过本宫那里头是什么。” “……”柴铁舟无语,片刻又道,“娘娘知道这是什么,还把它交给臣下?” 金凤叹气:“本宫也是没有办法。” 柴铁舟凛然,眼中立刻多了几分敬意。 金凤哂笑:“柴大人,本宫跟你要一句实话。你和皇上,你们究竟在计划什么?贬斥闾王,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柴铁舟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娘娘,有些事皇上不告诉您,正是为了您好。” 金凤垂了垂头。她也知道不告诉她是为了她好。可是这些事情,她却不能不去管。 “柴大人,你下去吧。”她嘱咐,想了想又道,“对了柴大人,告诉你一件事。” “娘娘请讲。” “你高中状元那一年,恩荣宴上,的确是本宫命人抽掉了你的椅子。” 柴铁舟笑了:“娘娘抽得好。若没有摔那一跤,柴铁舟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 “……”金凤无语。柴铁舟实在是夸大了她那恶作剧的威力。可是当年骄傲自负的柴铁舟和如今内敛深沉的柴铁舟,的确不太像同一个人了。如今,柴铁舟俨然是多年前刘歇的姿态。 人都变了,天似乎也该变了。而她始终困守宫中,如井底之蛙,看不清世事,也拿不了主意。 徐太妃的心事,太后娘娘的旧事,刘大夫人的孕事,段拢月的情事,还有那些潜藏在平静表面下的种种朝廷秘事,就算你可以装作看不见,它们也会自动自觉的像暗流不断涌动,直到将整个事态推向一个你完全想象不到的方向。 金凤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而段云嶂,则依旧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过了三天,无事。 再过了三天,又然无事。 第七天,浣衣局一名女官来报,说有一个民女在朝阳门前已经跪了整整一天一夜了。这女子不吃不喝,只哭着求侍卫通报,要见皇后娘娘。 一个民女跑到宫门口说想见皇后娘娘,这简直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未听过的事情,侍卫自然是不可能通报的。若不怜惜那女子有几分姿色,只怕将她当做刺客捕了也未可知。 直到浣衣局的管事女官奉命出宫采买,回宫的时候经过朝阳门,忽然发现那衣着简陋披头散发的女子极似从前皇后娘娘身边的风月姑娘。浣衣局女官回来左思右想,终究觉得不太放心,于是大着胆子去禀了皇后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