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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玲珑杀 第10节

    纤指就着那薄唇轻勾了片刻,戏谑似的潜入其中。

    孟清禾指尖温热,又抵住齿下温软轻搅了一番,她昨日新染的豆蔻,这一瞬津抿消融,晕花了原有的色泽。

    “夫君,这云糕滋味如何?”

    娇媚如水的低语在耳畔响起,谢殊耳根泛起一抹微红,偏过头去,胡乱在桌上摸索了一番,寻了茶盏便要送往口中。

    “主子,茶盏空了~”

    沛文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方才那一幕看得他脸皮发烫,缓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提醒道。

    孟清禾敛了笑意,给他满上空杯。

    “谢郎如今既不能为入仕,那妾身便向阿弟讨个闲职可好?”

    谢殊用完茶,清了些许口中甜腻,正了正神色,心知孟清禾是想借此提醒自己,当下看似询问,实则不容拒绝。

    “瑜娘自行安排便是。”

    他面上姑且如此应承着,心底暗下盘算了一番容景衍回京的日子。

    恰逢正院里的婆子又来催促,话头便没再继续下去。

    褚玉堂内,谢氏一门族中有名望的亲眷尽数聚集于此。

    今早姚氏难得因着圣旨的缘故,难得正眼瞧了一下过继到自个膝下的嫡子。

    她冷着脸,眉目紧绷坐于上首。长年吃斋念佛身上仍是慈气不显,手拿暗色紫檀佛珠在两指间滚弄,垂目低诵经文。

    谢相坐在姚氏身侧,纵使年逾不惑,身姿硬朗,眉间英气犹在,面容上亦与谢殊甚为相似。

    谢铮衡后院清净,除却正妻姚氏只两房妾室,李氏无所出,只在府里落得个空头姨娘的名分。

    偏生李氏是跟着正妻姚氏一同入府的陪房丫头,平日里又与姚氏一同吃斋念佛,与正房仍有几分主仆之谊的照拂。

    另一房林姨娘貌美,远瞧着姿容上乘,可不忍细看,藏在袖底的双手却带着粗粝,不似久处深宅养尊处优的作派。

    林姨娘只谢嫣然一女,之后几次小产伤了身子,独身在府外别苑静养。

    直至不久前谢嫣然入宫,圣上念其思母之情,时隔多年,林姨娘才被重新接回相府。

    姚氏抬眸,睨了一眼坐在自己下方第二把椅子上的林姨娘,素日里端庄沉静的脸色,再度浮起一阵晦暗浓云,眸底泛出一丝渗人的冷意。

    少顷,守院的婆子进来通禀,说是公子同新夫人前来敬茶。谢铮衡抬手示意请人进来,面色一如先前那般凝重。

    褚玉堂是五进的内里宅院,门楣疏朗,四立青松。

    谢殊携着孟清禾的手,两人一同进了正厅。

    “问父亲母亲安。”

    今日是新妇进门第一礼,谢殊未曾自立府门,又是丞相嫡子,原在在谢氏家族中同辈子弟中是极被看重的。

    “清砚,你夫妇二人以后在家中,需得多在你母亲跟前尽孝。”

    “是,媳妇省得。”

    “儿子明白。”

    谢铮衡随意嘱咐了两句,端过孟清禾上前斟的茶,匆忙酌了一口,便合上了瓷盖。

    他身为家主本就不欲在此久呆,随即藉由东山水涝一事,半途进宫述职去了。

    众人见谢相对待嫡子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心下不免又为站在谢殊身旁的孟清禾哀叹了一番。

    “母亲请用茶。”

    孟清禾上前捧起青白釉刻花婴戏纹盏,恭敬地往姚氏面前递过。

    屋内侘寂一片,高座上的姚氏依旧自顾闭目诵念小经,不看下首奉茶的新妇一眼。

    “请母亲用茶。”

    孟清禾不甚在意,开口又重复了一番。

    良久,姚氏依旧无甚回应,继续静心凝神地拨动着手中佛珠,迟迟未曾接过。

    李氏姨娘见此,面露讥笑,扯了绢子一角上到姚氏跟前来。

    “jiejie信佛六根清净,孟小姐这杯茶,自是喝不得。”

    话落,从□□走出两个婆子,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头呈着一块白色方帕。

    李姨娘接过那白色方帕扔在孟清禾眼前,旋即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

    “新婚燕尔却未见落红,敢问孟小姐可是完璧之身?”

    姚氏停下拨动佛珠的动作,素手端过桌案上的另一盏清茶,小饮了一口,撑案便要离去。

    “我乏了,这里扰人清修。李姨娘嚷完,早些回自个院里去罢。”

    谢氏底下众人皆是一片唏嘘,几个族中长辈对这些年姚氏的所作所为皆是看在眼里,怎奈谢氏宗亲旁支,需得谢铮衡这个当朝丞相提携,明里对姚氏还算恭敬,暗里也不知往她身上扣了多少‘难相与’的名声。

    偏生早两年孟家庶女和相府嫡子的那档子孟浪事在兆京传得人尽皆知,眼下李氏敢当众拿贞洁一说来为难人,当下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是姚氏的心思。

    谢殊眸上覆了一重白绸,这一路都是藉由孟清禾引路,刹然身边失去了依仗,又听得李姨娘如此咄咄逼人,心下升腾起一阵烦躁。

    “姨娘,这是圣上亲赐下的婚事,你难不成想要抗旨?”

    低润的男声自孟清禾头顶响起,谢殊上前两步,弯下腰摸索了一阵寻到孟清禾所跪的位置,将人搀扶起来,也不顾姚氏有没有离去,接下她手中滚热的茶盏,置于前方小几上。

    “瑜娘,你且先起身来。”

    李姨娘面色一寒,姚氏被丫鬟领着行至门前,单脚刚跨过门槛,听见身后的响动,也止住了步子。

    “公子,你这是何意,新夫人若没有给人留下口舌话柄,还是我无理取闹了不成?”

    她指着孟清禾面前没有落红的帕子,气的心肝直颤。

    谢殊平素与这位李氏素来没有什么过深的交集,如今这人猝不及防忽然发难,倒愈发显得早有预谋了些。

    “此事我自有定夺,瑜娘的贞洁,不劳您费心。”

    孟清禾躲在谢殊身后垂着鸦睫一言不发,那模样委屈,直叫人看了忍不住上前安慰一番。

    “母亲是修佛之人,佛曰众生平等,不若饮了媳妇的茶,算作是平了李姨娘与我的干戈吧!”

    姚氏未出屋门算不得离座,方才出了二进门,与正厅仅隔了一扇木栏屏窗。

    也不知孟清禾是何时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的,姚氏伫足不久,只觉臂间一沉,又被一道巧劲拉回到了正厅。

    众人面前的新妇弱柳扶风,站在她身旁嘤嘤垂泣,一副全凭婆母为我做主的态势,生生又将她逼回了高座。

    孟清禾莹莹泪光在眼眶中回转,柔弱西子楚楚动人。

    姚氏看着眼前不胜其烦,再度跪在软蒲上那抹娇俏婀娜的身影,她只得在众目睽睽下放下佛珠,硬着头皮接下了那盏敬茶。

    一旁的嬷嬷见状,连忙从事先备好的锦袋中抓了一把金瓜子递到孟清禾手边,徒留一旁发难的李氏一人,站在他们跟前进退两难。

    “清砚,嫣然如今进到宫里,我也有了念想,这个平安扣是我这几日制的,愿你与清禾夫妻恩爱,万事顺遂。”

    林姨娘在谢殊刚被接回来时养他过一阵,那会儿府里除了嫡长女谢颐芸只谢嫣然和谢殊两个庶出的孩子。

    是以即便谢殊被过继到姚氏名下,承了嫡子的名头,平日里待林姨娘依旧亲厚。

    “小娘俨然也算得上半个皇亲国戚,嫣然入宫既封了妃位,您也不只算作这府里的半个主子了。”

    孟清禾跟随谢殊唤了一声,接过那林姨娘的平安扣,她素日手头不宽裕,所用丝线玉料算不得上乘,可那严密的针脚,精致繁琐的绣法,确确实实是花了些巧心思在里头的。

    高门世家的妾室只能算得上半个主子,论身份是绝不可越过嫡母去的,犯了过错还会被发卖充入奴籍。

    李氏姨娘听了那意有所指的话,脸色当下阴沉下来,她没有子嗣傍身,老爷一年来她房里的次数屈指可数,现下又被一个雀上枝头的庶女如此打压,委实气的不轻。

    偏生正妻姚氏那头松口态度转变之快,丝毫没给她台阶下,猝不及防面对众人责难的目光,李氏心下怨念横生却也无处发泄。

    孟清禾挽着谢殊,素手藏在袖下与他十指相扣,正与谢氏族中长辈一一问好。

    宗族长者眼中的谢殊,品行高洁、清贵端方,这些年只出了孟清禾这一档子风流韵事,比之京城高门纨绔子弟不知上进了多少。

    虽娶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孟氏庶女,在好事者眼中是全了当年的‘笑话’,可在族中长辈看来瑕不掩瑜,谢殊足以堪称得上是有担当之人。

    就在正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之际遇,外府守门小厮前来通禀。

    “宫里来人,沈大监带了圣旨前来宣读!”

    沈尧安御礼而来,持天子谕所到之处,皆是跪迎。

    孟清禾自凭栏望去,入目即是一列红衣宦臣,沈尧安着一身鱼白玄服走在最前列。

    姚氏携众族人前往外院听旨,孟清禾拢着谢殊走在最后,在他耳侧含娇细语了一番。

    “清砚,方才李氏瞧见我后颈的青紫,看了好一会儿呢,你父亲有多久没去她房里了?”

    “不可妄言。”

    谢殊止住步子,听得人声渐远这才扯了她到一旁告诫,显然孟清禾并不吃他这一套。

    瞧不见她的神情,谢殊索性伸出手来抵孟清禾的唇,怎奈胡乱摸索了一阵,指甲陡然被一阵温润包裹,黏腻的湿气盘旋其上,大有愈演愈烈,不轻易善罢甘休的势头……

    作者有话说:

    孟清禾很会的!撩谢殊杠杠的~

    第12章 、受封

    谢殊轻动了下指尖,那丝滑流腻渗入顺着两指间缝隙扶摇直上,携带着一股暗欲黏麻钻人心窝。

    他下意识拢袖收手,中途却被一双素手扼住掌心,随之指尖轻微一疼。

    磨人的贝齿下压,触到骨节分明处朱唇微合,浅呼出一缕湿气,随之沿着粗粝的薄茧处散开。

    孟清禾鸦睫低垂,唇畔肌肤细润如脂,口脂染在谢殊节窍泛出一圈红晕。

    姚氏身为当家主母,早早领头带了人去前院接旨,其余亲眷也纷纷紧随其后。

    待两人在这一隅处缱绻顷刻,已与众人相去甚远好一段距离。

    “奉天承运,元帝诏曰,谢氏长子清砚,博闻广识、惊才风逸,品貌双全,今诚以太傅之资委国子监桃李之任于其身,念卿尚在燕尔之喜,可推迟赴任,钦此。”

    沈尧安手托圣旨立于阶上,底下压压一片谢氏族人跪于身前。他宣完圣谕后,目光在这群人里逡巡了一阵,始终未见谢殊身影。

    国子监太傅官居一品,先帝在时更冠之以帝师之名。如今新帝后宫只有一妃,膝下更无子嗣,这国子监的太傅反倒成了吃空饷的闲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