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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发刚好遮挡住了他的表情,我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颚。 “赵星,”我的手指摸上了他出现红印的脸颊,“你是不是特别生气,你要打我么?” 赵星抬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他终于扭过了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他说:“你这样,会让我产生你还喜欢我的错觉。” “那并不是你的错觉,”他捏得我有点疼了,但我并不想提醒他,“我的确对你有几分旧情难忘,但不妨碍我想和你离婚。” “既然你这么坚决地想离婚,你就没资格管我和谁上床,也没资格叫我把情人撵出去。”赵星的眼里有莫名的愤怒,甚至还有一丝不知缘由的委屈,“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你养的狗。” “你的确不是,”我握紧了手指,用力向下一抻,挣脱了他的束缚,“狗比你忠诚,不会为了和别的狗交配而弄脏主人的床。” “崔明朗,你可是教授——” “怎么,嫌我说话难听?”我随手拿起了刚刚放下了的浴巾,擦拭着我刚刚摸过赵星脸颊的手背,“刚好,我也嫌弃你这个人脏透了,你嫌弃我,我也嫌弃你,这样很公平。” 赵星的额头渗出了细微的汗水,我知道他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火气,其实我想说,你压着干什么呢? 想打我么?那就来打我啊。 想骂我么?那就来骂我啊。 我们早就该轰轰烈烈地撕上一次了,一拍两散,不必现在虚伪和平的表象好么? 我期待地看着赵星,但赵星还是忍住了所有想脱口而出的话语,他说:“我不是喜欢他,他是我这次合作方的儿子,至少在回国之前,我得稳住他。” “出息了啊,赵星星,你都会用美人计赚钱了。”我嗤笑出声。 “我他妈和他滚上床之前,也不知道就这么巧。”赵星的表情很挣扎,像是很痛苦似的。 但我就是很喜欢拆穿他,我说:“刚刚在床上,他被我弄疼了,你悄悄地握了下他的手。” “我是不想让他挣扎,坏了你兴致。” “是不想坏了我兴致,还是怕他惹烦了我,我把他玩废了?”我停顿了一下,用指尖抬起他的下巴,凝视着他的眼睛,“当然,你也可以解释说,你不想我惹上麻烦。” 他倒没躲我的视线,但过往那双很清澈的眼睛,现在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他说:“没办法,他长得太像你了。” “太像年轻时候的我了。”我用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尖,我们靠得是那么近,那么暧昧,却又那么疏离,“赵星星,你早就不喜欢我了。” 赵星星没反驳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赌气,还是在默认。 过了很久,他说:“你过几天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会去看的,”我打了个哈欠,“商量一下,你和你的情人从这个房间滚,行不行?” “我以为,你这只是通知。” “聪明,你知道的,我很容易对你的小可爱做些什么。” “他爸爸很厉害,你们最好不要起冲突,我护不住你。”赵星叮嘱了一句,又顺手拿起了吹风机,塞到了我的怀里,“记得吹头发。” 我目送着他进了卧室,门内传来了细微的声响,但我听不真切,过了大约七八分钟,赵星抱着裹着棉被的情人,冲我点了点头,直接离开了这个套间。 我没进房门,用内线电话叫了客房服务,服务人员尽职尽责地打扫好了房间,为我换好了全新的床具。 我送走了他们,正准备接着睡,却听到了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我懒得开门,直接说:“我要睡了。” 门外传来了赵星的声音,他说:“我拉下了钱包。” 撒谎。 我趿着拖鞋,慢吞吞地开了门,他站在门外,目光停留在了我的发顶。 他说:“你没吹头发。” 我反问他:“你洗干净了么?” 他移开了视线,说:“我是来道歉的。” “你是来找干的。”我拆穿了他并不高明的谎言,“赵星,很多问题,上床是解决不了的。” “抱歉。” “如果有一天你想和别人结婚,我也不会阻拦你,”我向卧室的方向走,门后传来了他关门的声响,“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 “但你恐怕再也不会理会我,再也不会见我了,对么?”赵星从背后搂住我的腰,他像一只大狗一样枕在我的肩头。 “或许吧,谁知道呢。” 我或许没有我想象得那么聪明,我并没有预判到赵星会找到一个和我很相似的情人,也没有预判到赵星对他真的有了几分真心。 赵星今晚去而复返,一半是因为这么多年的交情,一半是因为不舍得让我一个人呆着。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理由。 过往赵星不需要思考那么多,他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想和我在一起。 当一个人见另一个人需要犹豫、需要理由的时候,本身就是感情变淡的征兆。 我察觉到了赵星对我渐渐流逝的感情,但我对此无能为力,并不能阻拦它的消散。 这也是我该得的。 毕竟赵星也察觉到了我对他渐渐消逝的感情,他用尽了全力,却依旧无法挽回我的深情。 我们像两个演员,演着情意绵绵的双人戏,却再清楚不过,这场戏即将走向尽头,曲终人散,或许我们都能拥有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