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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了一盏灯,坐到了餐厅前,拿起老妇准备的熏rou三明治咬了几口。可还没咽下去,他就恶心地起身吐掉了。 前阵子他酗酒过度,差点把自己的胃搞坏。现在的他,可能不适合闻到熏rou的味道。陆鸣只得起身,下楼去对面的商业街中买了一份清淡的流食。 走在路上,他看到几个外国小孩拎着一只风筝走过去。 个头较高的孩子嚷嚷着说:“明天公园集合!” 他经过陆鸣身边的时候,风筝的一角,碰到了陆鸣的胳膊。 他回头,对陆鸣道歉:“对不起。” 陆鸣看着小孩手里的风筝,想到了自己要变成一只风筝的事情,微微出了神。 于是,他问小孩:“你的风筝可以飞多高?” 小孩骄傲地说:“非常高!” 陆鸣表情僵硬,冷着一张脸,在小孩里十分不受欢迎,他认真地问:“那它飞得远吗?” 小孩奇怪地看着他:“你这么好奇,为什么不自己买一只试试?” 几个孩子一哄而散,陆鸣则真的去一家商店里,买到了一只不大的风筝。他像是一个 “神经病”,在深夜,牵着风筝的线,去空旷的场地上跑了半天。 路灯的光很远,他的风筝飞不起来,坠落在黑漆漆的草地上。 陆鸣有些失落,原来风筝飞不到池秋身边啊。 他转身,恍惚间,他看到 17 岁的自己正抬头望着天空,仿佛要变成风筝飞走了。 半晌,陆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明天可能是一个雨天。孩子们放风筝的约定,看来实现不了了。 他也该回去睡觉了。 到了 “家”,陆鸣把风筝挂在了墙上。他蹲下身,率先整理了自己的行李箱。他没有打开陆悠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向了侧卧,那个他短暂住过几个月的房间。 里面的摆设简单,抽屉里还留有他用过的手电筒,一沓泛黄的空白信纸,以及一盒快要用完的圆珠笔。 陆鸣拿出睡衣,去浴室里简单地洗漱。 不知怎么的,陆鸣一踏进这个浴室,就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木讷地抬起头,朝四周张望。白洁的墙面,仿佛新刷过一样,没有任何一丝伤疤。 伤疤是在他的心里,他怀疑是身体中的血腥味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他的潜意识里有一道声音,催促他离开这个浴室。他强忍着不适,火速洗了澡。当他对着镜子看时,背后的墙面突然成了红色。他惊悚着转身,墙面依旧很白。他的脑袋一抽,痛感似是一道闪电划过。 陆鸣手脚发麻,在狭小的空间里。 他再次看到了陆悠,她身穿白衣,面容如同血色里的茉莉花,美丽纯洁,她被钉在了墙上,永远睡去。 陆鸣几乎是失去了声音,一把打开了浴室的门。他没有往后看一眼,熟悉的感觉将他包裹,压抑、窒息在无穷无尽地折磨他。 原来那么多年的恐惧,都被藏在这间浴室中。 陆鸣不敢回头,他生硬地咽了一口唾沫,双腿发软,踉跄一步后,他直接跪在了地上,膝盖生疼。 他抬头,听到 “嘀嗒嘀嗒” 的声音。 声音是客厅墙上的时钟发出的,它像是在催眠陆鸣的神经。 ——旧地、旧物、陈旧的回忆。 当年,在这个客厅里,时钟指针也是这样不断地走着。陆悠就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外面的雨,与陆鸣沉默无言。 雨下得越大,陆悠的心就越冷。她瘦得不像话,美丽的五官深深凹陷,似是一朵即将枯萎的玫瑰。残败后,依然艳丽。 “小鸣,你真的要离开我?” 在她身后,17 岁的陆鸣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双手抓紧着自己的衣角。他发着抖,眼泪攻陷了他的视线。 “是。” 陆鸣的眼泪掉下来,他也瘦得厉害,憔悴得厉害,他看不清陆悠的脸,“妈,别折磨我了,求求你。” 第89章 “噩梦初醒,不会再忘。” 【89】 折磨? 陆悠不自然地歪了歪脑袋,她看着陆鸣,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轻着步子走近了,踮起脚,温柔地抚摸陆鸣的脸颊。她那指尖冰凉得吓人,在秋日里铺下一层冰。 陆鸣在她碰到自己的一刹那,浑身战栗。 陆悠茫然地顿住了手,想安慰这个发抖的孩子。她的嘴唇干涩,可怜又不知所措地说:“我、我没有折磨你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陆鸣不敢接话。 陆悠摇了摇头,伤心地说:“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好好过新的生活。可我、可我每次和你说,你都不听话。你以前很听话的,mama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 “没关系的,小鸣。你再和mama说一遍,你不是要离开,你是骗我的,逗我玩的。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啊,怎么就要分开了?” “……” 陆悠见他不说话,双眸哀愁。 “小鸣啊,mama多爱你。” 她掀开了遮着自己手腕的衣服,神情空洞,里面爬满了死亡的蛆虫,“你看啊,这都是爱你的证据。” 她笑了起来,似是柔情似水,似是刀尖万把。她的手腕上布满了自虐的痕迹,每一道疤都是对陆鸣无情的摧残。 她快要逼疯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