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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林芜就点点头,弯起眼角,像反过来安慰他,“但是啊,哥,比起坦诚,我其实更希望你能再相信我一点,相信我是‘知道’的。” 第69章 约会 “我上次来游乐场好像是前年,那时候还在F国来着……然后那天下雨,很多项目都玩不了,到最后就变成在海豚馆躲雨顺便尬聊——真的很尬,怎么说呢,除了我还有两个人,他们对彼此有兴趣但都害羞,而我是他们唯一的共同朋友……” 说这话的时候林芜正在研究手里的游乐园地图,一边看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眼角在过分明朗的阳光下眯起来,就让人想起晴天午后晒着太阳咕噜叫唤的猫。 他很少说起两人分开的那三年,一半出于成年人不让彼此尴尬的体贴,另一半是因为那几年确实乏善可陈——前两年他在艺高读书,比起单纯地“上高中”更适合称之为“在父亲的朋友门下当私家学徒”,每天不是泡在画室就是跟着老师外出写生,逛大大小小的美术馆;第三年他已经拿到秦殊的联系方式,那些日复一日相似又不相同的零碎日常就有了出口,变成单方面地倾泻式的轰炸,他知道秦殊一定会看,就想事无巨细地通通告诉他,用那些无意义的文字占领对方更多时间,作为分隔两地的补偿,现在想起来其实是挺幼稚的小朋友心理。 但秦殊对这样的幼稚行为很受用,比他想象中更想了解那两年里他的生活,哪怕是“和别人一起去游乐场”这样会让他有点儿吃醋的往事。 “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就在那儿泡了一天嘛,聊天喝饮料什么的,他们俩都挺怕生的,一开始根本不说话,听我讲单口相声,但毕竟是网友嘛,听着听着就慢慢聊起来了,还玩了个小游戏打发时间,我出问题让他们俩回答,就是那种‘对方更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意面’之类的问题,说对了算好感加分,说错了就当是增进了解嘛,下次我们也可以玩玩看,不过应该要玩很久才能分出输赢,你太了解我了。” “再后来看起来暂时没我什么事,我就一个人闲逛去了,海豚倒是挺可爱的,就是周围的人都成双成对一家几口,显得我有点儿孤独。” “快傍晚的时候天放晴了,虽说露天项目还是不能玩,但至少赶上了摩天轮——本来应该让他们俩一起坐的,但两个人都嫌尴尬,非要拉着我一起,”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林芜就忍不住苦笑出来,望着不远处伫立的摩天轮轻轻摇头,“三个人的摩天轮,还要给他们科普为什么要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接吻……我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次了,不对,甚至有点儿不想再看见摩天轮了。” 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来,就看着秦殊找补:“不过……哥,如果是跟你一起,那我还是很感兴趣的。” 秦殊却更关注另一个问题,斟酌片刻,还是以一种虚心求教的语气问他:“为什么要在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接吻?” “……你不知道吗?”他以为这么俗套的知识点秦殊多少该听说过,“也是,这两年都不太流行这个了,以前还经常在网上看到来着——等等,哥,我以前给你科普过一次吧?上小学的时候。”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去游乐场,他过十三岁的生日——恰好是秦殊出国前夕,后来到国外人生地不熟,课业也繁重,也有的是比游乐场更有意思的地方能去,两个人便再也没有单独去过游乐场。 他记得很清楚,坐上摩天轮是傍晚的六点整,到达顶端是六点十三分,他越过透进玻璃的夕阳去抱秦殊,在对方嘴角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又难得害羞地退回座位里,连带着舱室都轻轻摇晃——但他表现得挺自然,一本正经地拿“听说在摩天轮升到最顶端的时候接吻就能一直在一起”充当借口,后来还拉着他哥坐了第二次,在第二个十三分钟后讨到一个理直气壮的吻。 ——以小孩子撒娇的立场,想和哥哥一辈子不分开的弟弟的立场。 秦殊望着摩天轮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沉默几秒,在他探询的注视下摇摇头,语气十分诚恳:“不记得了。” “嗯?上次还说我说过的话都记在心里,”林芜不至于因为这个跟他置气,却很乐意适当地借题发挥,煞有介事地垂下视线,拖着步子装作踢一块不存在的石子,像是真的失落,“哥,你说不骗我的。” 半天没等到秦殊来哄他,倒是踢着踢着鞋带不小心散开,又不得不停下脚步,意味不明地叫了声“哥”——这时候才真的有些犯嘀咕。 “好了,怎么会不记得,”秦殊很知道见好就收,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也不介意周围人来人往,蹲下身去替他系鞋带,像照顾什么生活还不能自理的小朋友,“在摩天轮顶端接吻能一直在一起,是不是?” 这次换林芜结结实实地愣住,怔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回答,受宠若惊似的点点头:“嗯……就知道是逗我玩的。”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秦殊低垂的眼睫,没有镜片遮挡,看起来很清晰,像某种鸟类黑而长的尾羽——在他的认知里这样的行为具有臣服意味,并不该出现在秦殊身上,就像小时候秦殊对他百般纵容,会背他走路也不介意耐心喂他吃饭,却唯独不会替他代劳系鞋带之类需要俯身低头的事,少有的几次也是让他坐在自己怀里,用居高临下地方式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