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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么脆弱的林芜——少年微微失神的目光越过水汽看向他,眼里的不安与仓皇扎得他心脏都隐隐作痛。 他还是不信那天夜里什么也没发生,林芜罕见的失态只是在埋怨他不闻不问——如果只是和他置气,又怎么会在看到他的瞬间放松下来,攀住浮木般抓着他在雨夜里哭。 - 下了飞机已经是中午,林芜下午还有课,算是把时间精打细算到了最后一刻,连放行李的余裕都没给自己留。 “这节课的老师脾气有点儿怪,不让旁听,”他把电量堪忧的手机和行李箱一起交给秦殊,一边嚼速食面包一边含混道,“哥,你在隔壁的空教室等我吧,顺便帮我充下电。” 秦殊叹了口气,想不通当时自己是受了什么蛊惑,才会一时心软答应他买这么迟的机票——大概是生了病的人难得有起床气,贴着他黏黏糊糊地说不想早起,被羽绒被裹了一晚的身体既软又热,就将他的理智烫得一并动摇了。 “慢慢吃,还有十分钟,”他用指腹推了推少年脸颊被食物顶起的一团,无奈道,“不带书没事吗?” “没事,这节课不讲书上的东西,问室友借张纸就行了,”林芜有点儿嫌弃地避开面包内馅,只吃外面一层皮,小动物似的咬完一圈又塞回秦殊怀里,不情不愿的尾音拖得很长,“真不想上课啊,好困。” “两节课,上完就好了,乖——想想晚上吃什么吧。” 前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周围的人渐渐多起来。秦殊替他理了理弄乱的头发,目送他朝教室走去,无端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儿似曾相识。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林芜放进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一连震了四五下。他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开口叫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没等他接起便挂断了——然后他才注意到屏幕上列着几行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 执着到这个份上,也不像单纯的推销……秦殊皱了皱眉,打算等这个电话再打进来。 然而下一秒手机又震了震,屏幕上出现的却不是来电,而是一条短信。 “我下周就辞职,绝不会再打扰你,求你把录音删了,别告诉你父母,可以吗?” 第102章 传闻 “说来惭愧,下周我就要调去其他学校了,今天是来办离职的……” “谢谢,”秦殊接过服务员递上的茶点和饮品,温声道了句谢,才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人,嘴角依然挂着礼貌的笑意,“怎么会呢,王老师,您那么优秀的青年教师,到了哪里都会发光发亮的,能留下您的采访是我们的荣幸。” 王晗被夸得高兴,故作谦虚地推辞两句,放下茶盏打量眼前的青年,才发觉对方面前放的不是茶,而是酒杯。 “现在的年轻人和老师吃饭也喝酒呢,还约在那么高档的地方,不像我们当年,只敢趁晚饭时间和老师一起散散步,顺便聊两句。” “成年了嘛,”青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酒杯,语气很淡,似乎不打算接他的话茬,“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开始采访吧,不打扰您太多时间。” 他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却半晌没等到下文——直到服务员布完一桌的茶点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包厢门被阖上的响动,他忍不住抬头看去,才被青年骤然变冷的神情吓了一跳。 几秒前还笑意温和的青年此刻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目光冰冷,像一片陈列出锋芒的刃,视线不过相交半秒,就无端让他产生了冒冷汗的错觉,手指都有些发麻。 类似的眼神他只在电影里看见过,是盯上目标的杀人犯。 还没等他想出自己和这个叫秦殊的学生有过什么交集,下一秒视野一晃,那只玻璃酒杯就劈头盖脸地朝他砸过来。 他下意识扭身躲开,却还是被辛辣的酒液淋了一脸,一时睁不开眼。 “你……呃——!” 脖颈间像被箍了一道冰冷的枷,猛地收紧,顷刻间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力——他勉强睁开刺痛的眼睛,模糊对上青年无波无澜的冰冷目光,墨玉似的眼底映出他狼狈挣扎的身影,像一出被缩小数倍的滑稽默剧。 青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掐着他的脖子将他逼进墙角,狠狠摔在玻璃窗上,窗框猛地一震,几乎让他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摔出去,从四楼坠落。 挣脱不开,缺氧的窒息感争先恐后地涌上来,视野也逐渐暗下去,他慌不择路地用力挣扎,却连对方的一根手指都掰不开,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倒气声,同刺入骨膜的心跳搅在一起——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的意识都变得模糊,走马灯似的记忆断续闪过,翻来覆去都是眼下局面的因果。 这个自称学生会负责人的青年找到他,借着采访优秀教师的名义将他约到这间茶室,位置偏僻,包厢门窗紧闭,隔音效果好得让人绝望…… 然而下一秒后背的疼痛陡然涌上来,青年松了手,静静看着他滑坐在地,又在他找回反击的力气前一脚踩在他肩膀上,轧得他肩窝一麻,整条手臂都抽了抽。 然后一记耳光砸在他脸上——左脸——极响极脆的一声,像什么告一段落的象征,狭小的包厢就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他粗重嘶哑的呼吸声。 他被打得别过脑袋,疼痛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道,耳边嗡嗡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