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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为什么?”岳人歌松开了她,从衬衫口袋里抹出一条手帕,递到meimei手边。Jade接过了,抽噎也缓和了许多,“你们都觉得我会留下来,我喜欢留下来,我也一直这样觉得。” 因为哥哥大她许多,岳人歌离经叛道,要去天南海北闯一闯,把父亲气得血压飙升的时候,Jade还是一个小学生。岳人歌意志力够强,脾气够犟,几年对峙下来,父母也多多少少开始妥协,认为弗朗酒庄的未来不能依靠这个儿子。 那还有谁呢?只有还在念书的Jade。 她一贯听话,没有太多离奇的想法。自小生长在庄园里,对这一切也都有兴趣。在放弃了让岳人歌继承家业的想法之后,父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培养女儿身上。她的人生规划开始围绕酒庄进行调整。 学的是农业生产。辅修葡萄酒酿造与品鉴。 交往的对象最好是Aude之类的酿酒师,或是一样酒农出身的志同道合之辈。 可别去太远咯,短期的交换可以,想出国定居?Nonono。年迈的父母殷切地看着你,建议你好好思考一下,怎样做才能最好地维护家族的利益。 身为酒农的女儿,身为整个弗朗庄园的继承人,她有她自己的命运。 Jade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岳人歌一年甚至几年回来一次,以前只觉得这个哥哥也太过任性,可是今日,她才觉得,任性是个多么好的东西。 Jade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来,“其实出国玩的费用我早就攒好了。可是哥哥,我不敢去。” 岳人歌的心猛地被揪了一下,这样的眼神,他何其熟悉。 “你可以去的,”他说,“你现在就可以去。” “可是爸爸呢?mama呢?我要是想在外面待上很久,像你一样,我们家怎么办?” 她要的不是一次假期式的长途旅行。她要的是自主选择的自由和勇气。 “Jade。”岳人歌的心被狠狠揪紧了。他忽然觉得这一切是那样的残忍。其实留在这里经营酒庄的原本应该是他。父亲毕竟年纪大了,可因为自己的叛逆,因为meimei的年幼,还是一天天勉力支持着。 他不是傻,他不是看不见,他在视而不见。 责任是个非常可怕的东西。有些人或许甘之如饴,可其本质一点也不有趣。他是自私的,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他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让Jade替他承担了他本该承担的一切。 而此时此刻他应该说什么呢?劝Jade像他一样?父母会怎么想?安慰她其实这一切没有这么糟?也未免太口是心非。如果Jade从不向往外面的世界,从不渴望自主选择的人生,这一切可能没有那么痛苦。可是没有如果,一旦从蒙昧中醒来,就没有再那么轻易装睡。 “委屈你了。”岳人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抱住那具微微发抖的身躯。 “其实也没什么……”Jade笑了笑,“我本来就是个没主意的人。我只是……我只是看到了另一种生活的可能,所以我非常、非常地难过。哥哥,我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也真的只需要一点点。” 岳人歌没说话,过了好 紫红色的云霞已经融入天边浓黑的夜色,丰收过后的葡萄园静谧得如同一场沉睡的梦。Jade擦干眼泪,忽然道:“看到你恋爱了,我很高兴。” “哦?”岳人歌笑了一下,“新嫂子满不满意?” 还是那样一副混不吝的样子,Jade拿他没办法,摇了摇头,“他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洋洋自得的语气。 Jade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作一点微不足道的提醒。 那是满心满眼的喜欢,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李牧看他的眼神甚至带了太多的仰慕,岳人歌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恋人,那是他的星辰。 “你就喜欢这个类型的,对吗?”Jade说,“在他还弱小的时候提供帮助,一步步帮助他成长。可是Leo,你的上任、上上任,好像跟他也没有什么区别。” “瞎说,”岳人歌摆弄着手上的葡萄叶子,“我谈上任、上上任的时候,你还在念中学。” “那又怎么了。”Jade泪痕未干,“你不要辜负他。我知道,你喜欢这样被仰慕……可是人不会一直抬头看另一个人,如果他足够强大的话。” 手中的葡萄叶子不停旋转,岳人歌用那样子搔了搔meimei的脸,仍是笑嘻嘻地,“行啊,现在已经开始帮人家说话了,是不是?” Jade的脸仍是红红的,“我又没收他的钱……我只是太了解你罢了。” 岳人歌揉了揉meimei的脑袋,“傻瓜,你才谈过几次恋爱?趁年轻多去交往几个,久了你就会懂了。” Jade没过多久就回去了。小姑娘的情绪,很快就像这秋夜的风,爽朗起来。岳人歌随手摘了一颗葡萄——那是结的副果,不适合酿酒,就留着——味道有点儿酸,岳人歌“呸呸”了好几下,找了个地方,舒舒服服地躺下。 也不顾脏不脏了,反正今天出门一圈都得洗澡。就是刚才饭没吃饱,肚子有点儿饿……可是又懒得回去。 晚风拂面,身心畅快,再没有比此时此刻更美好的了。 一只手举着用报纸包好的长条状物品递过来,岳人歌抬起头,李牧将手晃了晃,“给。” “这什么?”岳人歌倏地一下坐起来了。 “你今天买的法棍。”李牧说。他在岳人歌身边坐下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个饭盒,里面装着奶酪和一些小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