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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懊悔,一边又忍不住感慨唏嘘,心想靳卓斯对前女友还真是用情至深。事事都想为她留下独一份,所以隔绝了任何亲密关系发展的可能。 他像是用爱意画地为牢,无差别抵抗任何人以任何形式的善意靠近。 他没什么朋友,和父母关系不好,喜欢独来独往,他在别人面前筑起高墙、修缮栅栏和尖刺,人敢越雷池一步就是格杀勿论,内里的柔软只心甘情愿为一个人敞开。如果那个人不稀罕,柔软就敝鼓丧豚,徒劳而无益。 得不到那个人的爱,就是靳卓斯的绝杀。 苏蘅作为一个旁观者置身事外地想,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喜欢得这么偏执,喜欢得这么……可怜。 苏蘅眼前浮现靳卓斯日辉映照下的表情,像一个虔诚的清教徒,神龛下日复一日顶礼膜拜,卑微祈求神的赐福。 靳卓斯态度转变好像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应该是想起和前女友的伤心事了,苏蘅昨天那一长串话也是无意戳中靳卓斯的痛点,所以他情绪失控口不择言也是正常的,尽管口不择言已经沦为了靳卓斯的属性标签。 苏蘅把脸埋在手肘处使劲蹭了蹭,长叹一口气。也是,他和一个为情所困的小孩子计较什么呢。 饺子出锅之后,苏蘅照旧还是留靳卓斯一份。 饭桌上,苏蘅问转账钱为什么不收。 靳卓斯只摇摇头,说:“用不着。” 人家有钱,那苏蘅也不客气了,两人不咸不淡吃完,各回自己屋做事,年假只有几天,匆匆过去。 苏蘅开完会之后,和蒋回川在办公室讨论上次的个案。 “上次带你去gay吧貌似用处不大啊。” 苏蘅想起被靳卓斯活抓出门然后在冷风下被数落一顿的经历,很是头疼:“是啊,有这功夫你还不如直接给我讲呢,亲身说法嘛。” 蒋回川语气肯定,浅笑着说:“你知道了,我也是同。” 苏蘅轻叹道:“你进gay吧跟进自己家门一样,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你就不惊讶?不好奇?”蒋回川抱着手闲闲站着。 苏蘅望向他成熟俊美的眉眼,认识这么多年,他师哥从未表露过性取向这回事,他也从来没有察觉到。 “要说不惊讶肯定是假的,也有些好奇,师哥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回事的?” “以前交往过几个女孩子,但总是兴致缺缺,过不了多久就分手了,那时候没想到自己不喜欢女孩。直到去国外留学,那里同性恋者比较普遍,没有我们这种‘男室女家’的硬性规则,接触几个之后就认清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别人喜欢什么是他们的自由,苏蘅无从置喙,唯有尊重。 苏蘅若有所思点点头,然后用一种求教的眼神看他,恨不得当场记下笔记:“那师哥再详细给我讲讲吧,具体怎么实现自我确认,又该如何融入社会?” 蒋回川失笑,有些无奈:“你就让我这样干讲啊?本来我是想带你去直面感受一下,但是你并不适合,这点是我考虑不周。” 苏蘅哪能真怨他,摆摆手表示揭过这件事吧。 蒋回川说:“中午结束CAPA培训之后,下午在诚泰宾馆有一场心理协会举办的同性恋相关公益讲座,你可以去看看,对你帮助应该很大。” 苏蘅欣然应允,师哥主动揭下面具之后,同性恋仿佛离他也没那么遥远了。 “还有一件事,我没说。” 蒋回川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苏蘅脸上摩挲,他的嗓音仿佛细水流经砂石,清润中有种自然沉淀的沙哑。 苏蘅认真看着他,洗耳恭听,蒋回川道:“在M国烈日灼烧的沙滩上,我第一次看见两个男人接吻,当时脑海中霎时出现你的样子。” 苏蘅缓缓睁大了眼睛,睫毛扑簌颤抖,惊愕已经让他丧失了语言功能,明明主角有一个是自己,却像听陌生人的故事,难以代入其中。 “后来我和同性谈过很多段,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让我念念不忘。” “师哥……” 眼下的情景让苏蘅束手无策,刚刚还在谈论个案,师哥刚出柜接着就和自己告白? 他一时拿不准蒋回川是何用意,尽管师哥承认自己是同,苏蘅不排斥,也不会自恋到以为自己会有什么威胁。现实却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一直尊敬欣赏的师哥竟然喜欢自己,仿佛两人长久以来的亲密相处都变得不再单纯,他从来没往那个方向想过,对苏蘅来说太难接受了。 一向能言善辩的嘴变得笨拙,师哥是他很亲近的朋友,苏蘅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 蒋回川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柔声道:“你不要有压力,我只是想让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就算我做不成你男朋友,也还是你的好师哥。一切自然相处就好。” 苏蘅努力勾起一个弧度自然的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师哥还是我尊敬的师哥,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蒋回川眸色加深,苏蘅一瞬间有种被兽类环伺的错觉,难道是他对感情太过迟钝,所以才没有发现吗? * 今天苏蘅发小陈隶回国,约他一聚。 地址在国贸附近的高级西餐厅,陈隶在国外待久了,粘上一身洋味。 他们小初高都在一所学校,老家师资力量差,教育并不发达,寒门难出贵子,陈隶硬生生在资源至上的世界杀出一条血路,从零开始打拼缔造商业王国,在R国最高学府深造之后,不出五年进入R国最大百货集团管理层,不久前任为大中华区总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