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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的脸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眼睛突出,手上却更用力,随着刀子划动,秦淮脸周的血rou翻开,终于划到了下颌骨。 秦淮疼得哆嗦,整个人都在过电似的抖。 耳边“嘀嘀”的声音仍旧不绝于耳。 宋知明白,那是他生命最后的计时。 “便宜你了!你该死!” “笑死你!cao!” 他疯了一般地在对方骨头上划了五道、十道、二十道,又擦过骨头,用力把刀子剌到底,横切过去,秦淮整个脸被裂开一半,手上力度却不忘放松。 宋知被掐得额上血管尽数凸起,快要呼吸不了,但依旧不管不顾,把脸凑上去,用刀地将秦淮嘴边的每一条笑纹都割开,让它们与下颌的弧度纵向平行,中间划出竖着三个括号的形状。 终于结束之后,秦淮浑身是汗,浓密的发根湿了个透,手终于耷拉下来,再在也没了挣扎的力气。 宋知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想抬腿跺他两脚。但是腿根本支撑不住,下半身没有知觉,不等抬脚,自己也跪在了一边。 “嘀——” “嘀——” 他疲累地看了一眼。 只剩四十秒了。 宋知喘息着,把头贴向土地。 他用最后的力气,抬起眼皮,看向方成衍。 男人还在那里为他拼命,也向他投过关切的视线,也许是宋知安于死亡的眼神给了他灵魂重重一记推力,在撕扯中,他一刀插进江龙的脖子里,对方捂住脖子,血开始在空中喷溅…… 程开祖此时已经跑得不能再远。 就在这时,宋知似乎听到了鸣笛的声音。飞沙走石之中,有一道红蓝光在灰雾里穿透而来。 是警车。 天昏地暗,山脉起伏,什么都看不清,但宋鼐鼐看见了。 隔着百米远,她在副驾驶上大叫:“彬哥,就是那里!” 项彬带着两个同事,尽全力往那里赶去。 一旁的秦淮听到声响,虚弱地转过头,用气声告诉宋知:“居然叫了警察……我看方成衍……也没有把你的命太当回事……” 他浑身冷汗直冒,翻身,想爬起来,但脸上的皮rou一瞬间挂不住,全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和整排牙齿。 亡命之徒再也站不起来。 他提前按下手中的炸弹。 仪表上的数字迅速锐减。 只剩二十秒了,宋知仰头看天,却有雪水不断打在眼睛上,惨惨凄凄,连在死前想看看天空都不行。 就在最后的生死关头。 他忽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抱起。男人抱起他,在雪地里艰难地逃离。 “方成衍……” 对方一连跟三个人车轮战,似乎已经精疲力尽,跑出十几步后,也许脱了力,他单膝磕在地上,又一言不发,迅速开始在雪地里拖着宋知离开。 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手心里的嫩rou外翻,加上拖行宋知的重量,猛拽的时候,血不断地下滴……宋知看着伤痕累累的方成衍,一步一步拖着他,胸膛剧烈喘息着,带着他往外走。 “方成衍……” “你走吧!”他的眼睛被泪水所覆盖,也不想看男人身体上的伤口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血。 宋知说不出别的话,声嘶力竭:“你走吧!” 回答他的,是静默。 如天上的天气一样黑压压的,压在宋知心上。 耳边轰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这瞬间,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宋知发觉自己被按住头,被牢牢护在对方身下,肩膀处传来一阵钝痛。 是一枚飞散的碎片扎在他的右肩。而紧随其后的是,他发现男人的左胸膛冒出大簇大簇的血花,晕染了一片。 项彬和宋鼐鼐看到远处稍有轮廓的工厂消失不见,巨大的火光迅速呈蔓延之势燃烧起来,足有半空高。 平地惊声,夷为荒土! 项彬震惊了。 宋知没工夫管自己的伤口,直到看到方成衍胸前的伤痕,他才知道那剧痛缘何而来。 那碎片是穿过男人的心口,扎进自己的身体里的!方成衍满背都是伤,无数的黑色碎片穿透血rou,竟然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项彬找过去的时候,看到冰冷的红色雪水里,宋知抱着男人,僵坐成一座雕塑。 “小知。”他叫了一声。 宋知回头,眼眶蓄泪,却没有流下,他说:“项彬,急救。” “叫急救。” 男人嘴唇发白地在宋知怀里靠着,后者浑身发抖。“方成衍,我们坐警车,马上去医院。” 他摸上男人的侧脸,脑中如同电闪似的,想起以前的画面—— 好像在很久之前。 方成衍就是半跪在他身边,轻拍他的脸,叫他睁开眼睛,说救护车会马上来。 宋知把人紧抱在怀里,来回抚摸他的脸颊:“方成衍,你别睡,我想起来了。” “我都想起来了……去年秋天,你来我的店,我出了车祸,我都记起来了。” 方成衍的血在不断地流走,身体发冷,他对宋知做出口型:“好。” 几秒后,他又声音微弱地说:“也不好。” 男人伤在心脏附近,气若游丝地告诉他:“还能回忆起张令泽,亏了……” 雪水还在下,滴落在方成衍的脸上,宋知又是笑又是哭,低下头,努力凑前身体,为他挡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