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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夫俩将买好的东西放下,叶忍冬去做些稀粥, 程郎玉则去帮着程安梅。 “大姑。”程郎玉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程安梅打断他的话,看着这个已经是一家之主的大侄子,有些喜悦地笑笑。“郎玉长大了啊。” 程郎玉帮着将躺着的大姑父抱起翻身。“早长大了。” 程安梅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嘴唇确实不知道如何抬起,只得垂眸将被子重新给人盖上。 “大姑在这边过得艰难,不如回家去。好歹爷奶还在,就算是我们做晚辈的孝敬,怎么也不至于现在这般。” “况且, 你现在身体吃不消, 还有大姑父要照顾。” 程安梅苦笑, 撑着床沿坐下:“哪能这么容易的事儿啊。” “我现在勉强能过, 用不着再麻烦你们的。” 程郎玉心中长叹。 他道:“那家里几个哥哥呢?”程安梅几个儿子,都是个顶个的莽汉子, 就是卖力气, 也用不着他姑这么败坏身体。 这话问道心坎, 程安梅惨然。“罢了,既然玉小子想知道,那姑跟你说。” 程安梅看着自家顶天立地的汉子如今成了这般模样,眼睛闭了半年还未能睁开。即便是她再注意养着,现在也瘦得像皮包骨。 她长叹一声,拉着程郎玉到院中坐下。顿了顿,她艰难开口。 “这事儿啊,还真要归结到你那几个哥哥身上。” “老大憨厚老实,但当初喜欢上个会钻研的媳妇,娶了媳妇后,愈发与我们离心。现在见我们老两口这般,早被那媳妇撺掇得分家。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老二嘛,祸端就在他这人。” 程安梅擦擦眼角的泪,哽咽道,“这小兔崽子不知道在哪儿染上那赌瘾,本来好好在镇上当跑堂的,后来赌红了眼。赔的钱越来越多不说,还被酒楼赶了出来。” “输光了家当,甚至把我们老两口的养老钱连带着地契房契一块偷了去赌。” “我们知道这事儿时,老头子一气之下闹上赌坊。” “没想到他赌红了眼,爹娘不认。” 程安梅锤着心口,终究没忍住眼泪。“我至今夜夜做梦,那昏暗的赌坊啊,二小子歇斯底里。老伴拦不住,气得倒地上再也没醒来。” “教子无方,终究是将我全家都赔了进去啊!”程安梅嚎啕大哭,双手捂脸。 “房子没了,铺子也落到赌坊手里。几个小子全都离了家去。就剩我们老两口苟且偷生。” “苟且偷生啊!”这声长吟如泣血,道出了程安梅憋在心里的难受与痛恨。 “若不是,若不是房里那个还要人照顾,我早一把刀将自己了结了去。也好过整日里浑浑噩噩,要死不活的日子。” “大姑。”叶忍冬带着洗得发白的围裙出来,小心地靠近程安梅。 他看了看脸色不怎么好的程郎玉,还有抱着小崽崽蹲在墙角的戚九。踟蹰着蹲在程安梅身边。 柔嫩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拍着程安梅的背。“大姑,日子会好起来的。” 来之前,大嫂、大哥二哥在店里忙,叶忍冬将程安梅的事儿提了一嘴。 大哥程立君当时就直接说。“老程家的人在家好好养着,没道理嫁出去了还要在外边受委屈,若是大姑在这边不好,就直接接回来。” 叶忍冬还记得大哥的威严。 那是一家之主说出的话,也是代表程家人说的话。 既然如此,在这边压弯了腰求生,还不如回程家,回上华村。再怎么样,肯定比在镇上勉强过日子要好得多。 叶忍冬抿唇,梨涡印出些许。 程郎玉将蹲着的糯米团牵着揽到自己跟前,他劝说道:“姑,跟我们回去吧。” 他额头抵着叶忍冬的背,眼神发冷。 “既然那几个畜生已经跑了,这边什么都没有了,那您二老还不如回程家村。” “即便是种个菜地,也比这里来得舒服。” 程安梅哭了会儿,不好意思地将泪水擦去。两个眼珠子里布满血丝。 还是拒绝道:“哪能再去麻烦你们呢。” 他俩现在就是个累赘,自己本就难,没必要连带着娘家也难。 程郎玉薄唇紧抿,没再出声。 叶忍冬手悄悄往后,贴在程郎玉脸上。手心的脸紧绷着,不用猜,就是不高兴了。 不过,相公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叶忍冬拉开腹部程郎玉的手。“我去看看火。” 戚九逗着小崽崽,抱着他也往厨房里走。 外面这些东西,程元卿小崽崽要少看。 花里胡哨的,伤眼。 午饭一顿清粥。吃完后,程郎玉就默默将车厢里边垫上被褥,把姑父抱了进去。 等到姑姑洗碗出来,无奈地看着程郎玉。“玉小子,你这样让姑怎么办!” “能怎么办,快点姑,不然到家就晚了。”程郎玉道。 既然老大说带回去,那就带回去。 怎么安排,就看大姑的亲大哥,也就是大伯怎么说。 反正这地儿时不能住的。 程安梅见程郎玉眼神坚定,全是带她俩走的决心,只好拍着腿进屋收拾东西。“罢了罢了,姑拗不过你。” 院子里的衣裳人自会来取,房子的租金这月的也付了。至于那些个兔崽子,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