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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顺着连廊疾行之时,忽然某处墙角传来低低的喘息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压抑隐忍着的呜咽□□,一时听不出男女。 君扶瞥了眼声音来处,探了探头:“这天还没黑呢,就如此急不可耐,也不寻个方便的场所。” 萧仲渊微咳了一声,拉住他快步离去:“这是人家隐私之事,有何好窥探,快走!” 庭院中扇形花窗后只瞧见绿藤攀墙,花木扶疏,匆匆之间也瞧不见人影。君扶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谁窥探了?既然敢在这户外做,就不怕被人看了去。不过确实也挺刺激的,阿渊,要不我们哪天……唔唔唔……”后面半截话卡在喉中说不出来,竟又被萧仲渊给下了噤声咒。 萧仲渊耳尖泛着薄红,乜了君扶一眼:“亏你说的出,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君扶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唔唔唔……”扯着萧仲渊的袖子,一路用无辜的眼神传达着“我知错了,下次不敢了,快解开我的噤声咒”的诉求,心中却不停腹诽,仗着修为比我高,动不动就噤声我。但如今打不过他,不得不服软,君扶第一次强烈有了要好好修习功法的上进念头。 穿过十三碑亭院的东兴门,其他一众人等都到齐了。 十三碑亭院位于鳌山正和殿左下侧,院落狭长矗立着十三座碑亭,南八北五,两行排列,斗栱飞翘,檐牙高啄。十三座碑谒之上有记录南林王府的宗族训诫,有先帝来此的御字题词,有祭庙行文,真草隶篆,各有千秋。君扶之前来看过,不过就当是一寻常景观所在,没料想竟大有文章,这君世宁果真是个七窍玲珑之人。 南门笙眼尖嗓门又大,立时嚷嚷道:“小君扶,你又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去了,这会儿才来,大家都等你呢。”这话虽是戏谑君扶,但萧仲渊也是姗姗来迟,顿时便有点指桑骂槐的味道,连带着皎皎君子萧仲渊也去“偷鸡摸狗”了。 萧仲渊窘迫地朝着太清真人行了一礼:“太清师尊。” 太清真人“嗯”了一声:“人齐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君世宁在前面引路道:“各位仙君请。”走到南面第三座无字碑亭前,伸手转动了驮碑的贔屃脖子,但见碑谒转动九十度后,地面缓缓裂开,出现了一个狭长向下的阶梯甬道,很明显,这个地宫顺着山势建在了鳌山之下。 众人随着他鱼贯而入。 甬道两侧的石壁上点着脂油灯,照着幽深的地宫,一股潮湿发霉又夹带着血腥气的味道顺着穿甬的阴风钻入鼻中,激起胃中翻涌。 秦戈嫌恶地挥了挥扇子,白芷适时乖巧地从乾坤囊中取出一把药草递了过去。秦戈拈了一片贴在萧仲渊人中之上,指腹有意无意地带过他的唇峰:“本门的苍术兰,升清降浊,扶正祛味,会舒适些。” 又在无事献殷勤,当他君扶眼瞎啊! 立时挤过来站在萧仲渊和秦戈之间不满道:“秦门主,你这也太偏心了,既然有这等好东西,便该是人人有份。” 这甬道本来就狭窄,一排不过就四人宽的距离,秦戈冷不丁被君扶给挤到贴墙面了。当下脸色一沉,将一片苍术兰递在君扶手心,却暗中较劲将他后推:“小王爷别急,这苍术兰也不是什么名贵东西,自是人人有份,白芷。” 巨大力道袭来,君扶被迫地退了半步,手腕一沉,搭上秦戈的手臂,就势也将他拉了下来,二人就在黑暗中近身短兵相接起来,你一掌我一拳,使的都是暗劲。 南门笙“咦”了一声道:“怎么有掌风将我袍子都掀了起来?” “……” 萧仲渊抓住二人手腕,左右分了开来,低声道:“你俩能消停一会儿么?” 借着宽大袖袍遮掩,君扶反握住萧仲渊的手,与他掌心相贴,拉近自己一些,温柔道:“听你的。” 秦戈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只拿着扇子不停扇着风,压着心头燥火。 幽暗阴森的地牢到处都是刑具,不时传来凄厉的诅咒声、叫喊声和哭泣声,穿梭其间的驭妖师身上无不沾染着斑斑血迹,见到众人行礼之后便又是匆匆离去。 君世宁引着众人穿过地牢外围主道:“这送进来的妖族啊,初时大都是桀骜不驯。饿其体肤,劳其筋骨,空乏其身之后,还不是都乖乖地被铁鞭给驯服了。实在有不驯服之徒,便杀了做菜。一百零八种酷刑一遍遍上,总能摧毁其意志,之后便是打入子母符炼制成妖奴了。”他说的云淡风轻,但其中的狠厉血腥却是细思极恐。 南门笙笑道:“王爷真是人才,先贤之言还能被你如此用,佩服佩服。” 萧术拧着眉冷冷道:“我们对你炼制妖奴之法毫无兴趣,木卿衣的封印之地非得从这地牢穿过?” 君世宁笑了笑:“是,也不是,凭着萧门主的修为,从封印之地上方打个孔下去也不是不行。只是封印法阵强悍,万一有些许偏差,累及无辜就不好了。” 地牢九曲连环,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已辨不出方位。甬道的尽头是一块巨型的断龙石,君世宁扳动一侧机关,随着断龙石的开启,视线豁然开朗。 这像是一个巨型的葬墓坑,整齐划一地排列着数万等人高的陶俑背对众人,组成一个由骑兵、步兵、弩兵和战车混合编组的大型军阵。前锋部队兵俑身穿短褐,腿扎裹腿,线履系带,免盔束发,挽弓挎箭,手执弩机。两端各有一列武士俑,似为卫队,之后是数千铠甲俑组成的主体部队,手执矛、戈戟等长兵器,同数百乘驷马战车在过洞中排列成数十列纵队。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偶落钩连,折曲相对,密密麻麻几乎望不到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