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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雪城冷冷道:“我不会,不如你示范一番?”

    “你说什么?!”许远勃然大怒,他略微有些浅薄修为,又比顾雪城年长两岁,根本没有把这个单薄少年放在眼里,立刻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顾雪城虽然没有结丹,顾如海也不允许他练习任何拳脚剑术,但他经常会偷偷练习,此时自然丝毫不憷,一个“水中捞月”,一把捉住对方膝弯,运上灵力,狠狠一摔!

    “砰!!”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许远被摔出去一丈多远,狠狠摔了个狗吃屎!

    他缓缓爬起来,几乎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缺损的门牙,而后红着眼睛大吼一声:“给我上!弄死他!!”

    少年们立刻大呼小叫,冲了上去!

    顾雪城知道自己寡不敌众,但他一开始就憋足了一股劲儿,不管别人的拳脚怎么招呼自己,他只揪着领头的许远,一拳,一拳,又是一拳!!

    一时间演武场乱成一团,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打死他,打死他!”

    “哎哟,谁打中我了!”

    “这小子骨头好硬!”

    “快拉开他!远哥快不行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术终于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狠狠顿足道:“你们在做什么?胡闹!”

    白术是周悦的贴身侍童,他和紫苏的名字还是周悦亲口赐的,自从紫苏死后,他便隐隐成了药童之首,说话也颇具分量。

    众药童不敢造次,一个个都讪讪地住了手,只有顾雪城还把许远死死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地狠狠招呼。

    许远鼻青脸肿,满脸是血,拼命挣扎:“白术哥……救我……”

    白术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帮忙,可是他几乎费尽了全身的劲儿,还是拉不开顾雪城,只能怒吼道:“周清城!”

    顾雪城一只手死死摁着许远的脖子,缓缓抬起眸子。

    他满脸都是鲜血,连睫毛都被血糊住了,黑沉沉的眼睛里一片冰冷,没有丝毫感情,白术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那是羊羔看见猛兽的第一反应。

    白术咽了一口唾沫,才勉强定住了神,结结巴巴道:“周,周清城,峰主要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顾雪城微微一震,手终于松开了。

    他脸色一片茫然,完全没了刚才的狠戾冷酷,反而有些手足无措,喃喃道:“哥哥要回来了?”

    白术叹道:“周清城,虽然你是峰主的远房堂弟,可是峰主向来不许任何人在灵犀峰打架生事,这件事情要是被峰主知道了,那可怎么办?我跟你说,峰主最讨厌下面的人私自斗殴。”

    顾雪城呆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唉!”白术顿了顿足,转身走了。

    白术走了,药童们走了,连许远也被小弟背走了,演武场上登时一片寂静,只剩下顾雪城孤零零一个人。

    他其实也受了不少轻伤,可他完全感觉不到,脑海里一片乱糟糟的,怎么办,事情好像闹大了,他们会向哥哥告状吗?会添油加醋地向哥哥说自己的坏话吗?

    他想赶紧回去,他想为自己辩解,他想告诉周悦不是自己惹事,可是他又不敢回去,他怕看见周悦失望的眼神。

    他努力安慰自己,哥哥是来报恩的,他是自己的小狐仙,一定会包容自己的,可是,可是如果哥哥发现了他的真实性子,会不会就……没那么喜欢他了?

    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百般小心,因为他知道自己孤僻冰冷的性子没人喜欢,就努力装作乖巧柔顺的模样,希望哥哥更加喜欢他,他也能感觉到,哥哥真的很疼他,可如今一切全毁了。

    都是自己的错,怎么办,怎么办……

    顾雪城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敢回去,最后失魂落魄地走到演武场旁边,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低头抱住自己的双膝,蜷缩成了一团。

    他的影子慢慢被夕阳拉长了。

    第19章

    不知过了多久,顾雪城忽然发现,眼前的地面上多了一道影子。

    他微微一愣,几乎凭直觉就知道了来者是谁,只觉得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但又无法逃避,只能硬着头皮缓缓抬起头,顺着那影子往上望去。

    墨黑的缎面鞋,烟青色的衫子,白色的交领……最后是周悦毫无表情的面孔。

    顾雪城心脏猛地一沉,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到了。

    他还想最后挣扎一次,哑声辩解道:“哥哥,是他们胡言乱语在先,我才动手的。”

    周悦淡淡道:“所以,是你先动手的?”

    “可是,是他们……”顾雪城很想告诉周悦,是那些人先说周悦坏话,自己才愤而动手的,可是在周悦淡淡的目光下,他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是他们先出口伤人。”周悦一字一顿道,“你只用回答我,是不是你先动手打人的?”

    顾雪城低下头,一颗心缓缓沉入了冰冷的水底,他心灰意冷道:“是我先动手打人的。”

    话音未落,他身子忽然一紧,被狠狠拥进了一个带着淡淡药香的温暖怀抱。

    而后,他听见周悦万分欣慰的声音:“打得好!今晚加鸡腿!”

    周悦放开顾雪城的时候,小孩儿还是呆呆愣愣的,仿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表扬了,周悦看着顾雪城睁大眼睛的懵逼模样,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翘,心里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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