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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最珍惜的人,最仰慕的人,舍不得轻易碰触的人,小心翼翼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被别人轻而易举地肆意糟蹋了。

    顾雪城只觉得胸口阵阵剧烈绞痛,眼前几乎有些发黑,甚至境界都有些不稳的感觉,他重重喘了两口气,才勉强稳定住了情绪,而后抱着一丝希望,尽可能地放柔了声音:“告诉本座,是不是他逼你的?”

    怎么可能有修士心甘情愿给人做炉鼎?甚至卑微地奉献到了这种地步,掏空了自身丹田,损毁了自身灵脉,抽干了全身灵气……让一名七转金丹的修士,残破成了这个样子。

    顾雪城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紧紧盯着周悦的表情,他想,只要周悦点一点头,承认是白晨雨逼迫了他,自己就忘了过去的一切,怜惜他,疼爱他,为他治好残破的身体,把他当成自己的妻子,用十全金丹的灵气为他疗伤……

    然后,他要抓住那个白晨雨,把他的灵脉一根根抽出来,把他的皮一点点剥下来,把他的血rou一块块剜下来,扔到大街上喂狗,而后抽魂炼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周悦垂下眸子,虽然那三次双修的过程确实十分粗暴,但也谈不上一个“逼”字,他抿了抿唇,轻声道:“是我自愿的。”

    顾雪城眼前一阵发黑,脑子里“嗡嗡”直响,一时间几乎有些站立不稳,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狠狠一挥袖!只听“轰!!”一声巨响,寝殿的白玉地面登时被灵气轰出一个大坑!

    他是自愿的,他是自愿的……他是自愿的!!

    那自己算什么?自己到底算什么?!

    自己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做了一场整整十年的大梦,直到被挖了金丹,被扔在血泊里,居然还抱着一丝卑微无比的可笑期盼,期盼对方只是被迫做了炉鼎!结果他的哥哥,他的爱侣,竟然自我糟蹋到了这种地步!

    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特别可悲可笑?到了这个份儿上,还巴巴地把他弄回云雪楼,自欺欺人地想和他长长久久……

    顾雪城想着想着,双眼渐渐一片血红,而后几乎难以自控地,缓缓把手放在了周悦的丹田上面。

    他感受着那颗色泽暗淡的七转金丹,只要自己灵力微吐,这颗脆弱的金丹瞬间便会碎裂,对方就彻底成了废人,只能永远待在自己身边,全心全意依赖自己,靠自己灵气供养,哪里也去不了……

    可是他看着对方苍白憔悴的脸色,还有那双温和悲伤的眼睛,却根本下不了手。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知道对方心甘情愿给别人做了炉鼎,才变成如今这副残破样子,为什么自己还是下不了手?

    他好恨,他好恨……他想碎了这人金丹,废了他全身修为,把他绑在自己身边……

    周悦被顾雪城紧紧按着丹田,身体丝毫无法动弹,他感觉到对方掌心汹涌波动的灵气,隐隐察觉到了顾雪城的意图,顾雪城想要……碎了自己的金丹。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周悦还是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几乎有种翻身就跑的冲动,可是身体却丝毫不能动弹,只能被迫和顾雪城四目相对。

    他怔然望着对方那双布满血丝的绝望眸子,忽然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虽然在感情方面不太敏感,但也不算太迟钝,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顾雪城或许对自己……还有一丝余情未了,他很痛苦。

    想到这里,周悦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恐惧和怜惜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狠狠拉扯着他的灵魂,他忽然有种冲动,想不顾一切地告诉对方所谓炉鼎的真相,哪怕那些真相非常卑微,非常不堪,非常可怜可笑。

    他正要开口,顾雪城闭了闭眼睛,俊美面孔上那种接近暴怒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语气重新变得一片冰冷:“周悦,你可知道本座,为何要纳你为妾?”

    周悦愣了愣,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实话,他现在对“妾”这个身份,还没有什么真实感。

    顾雪城轻轻翘了翘唇角,眼底却一片寒凉:“因为本座很快就要大婚了。’他’生性羞涩,为人高洁,本座怕冒犯了’他’,便想在你身上多试几次。”

    周悦脑海里一片空白。

    顾雪城要大婚了?和谁?思绪混乱之中,周悦忽然想起了什么,难道是那位……亦师亦友的“他”?

    “虽然你年纪大了些,但还算略有几分滋味,又很会伺候人……”顾雪城充满恶意地扫视着周悦,声音又轻又柔,“放心,本座大婚之后,也会把你留在身边。本座那位道侣心胸宽阔,仁慈善良,品性高洁,他不会介意的。”

    周悦死死盯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从顾雪城嘴里说出来的,他望着那双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寒凉眸子,心底渐渐一片冰凉,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死去了。

    与此同时,他又有种可悲可笑的侥幸感,还好自己没有一时冲动说出真相,还好自己没有来得及告诉顾雪城,自己其实是为他做了炉鼎,毁了经脉,白了头发,弄成如今这副模样。

    他可以面对顾雪城的恨意,却无法面对顾雪城愕然同情的表情,那实在太过悲惨了。

    “听明白了吗?本座要大婚了。”顾雪城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仿佛在细细观察他的每一丝表情,每一丝反应。

    周悦勉强压制住胸口的阵阵绞痛,俊雅的脸庞终于维持住了一片云淡风轻,仿佛毫不在意这桩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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