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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岐云问话,那处正聊着的两人自是停下了。 谢问渊应声抬眸瞧向钟岐云,又不着痕迹瞥了眼贴着钟岐云悄悄拽着他衣袖满面羞怯的楚青悠。 他缓缓道:“远人兄,你若觉得是真的,那便是真的。” 谢问渊这话,让钟岐云心头一梗。他目光深沉地望着谢问渊:“那,若是我觉得是假的呢?” 只是问了这话,却见着谢问渊眉头微蹙,钟岐云知道谢问渊这是不想提这事,但他心里却是怎么也忍不下。瞧了眼楚嫦衣,钟岐云又笑着问道:“说起来,对这段过往,我倒最是好奇问渊兄那句‘风起嫦衣动,如坠云入海’的由来呢。” 楚嫦衣闻声,似想起当时场景,掩口而笑:“说来,倒是八年前之事吧......” 这般说着,她那双美目望向谢问渊,见谢问渊并未阻止,楚嫦衣这才慢慢道:“那时正是我与大人相遇之时,亦是我第一次楼中独舞,也是我与大人初次相见,嫦衣那时学艺尚且不精,一舞过后无人称赞,若非大人出声说了那句,只怕嫦衣站在台前不知当如何才好了。” 谢问渊听了微微一笑:“嫦衣过谦了,当是技惊四座、让满堂鸦雀无闻才对。” 楚嫦衣闻言,摇头,而后举杯向谢问渊道:“若不是大人那句,恐怕嫦衣至今只当舞是取乐旁人之物罢了。” 楚嫦衣其实出生颇好,乃是书香门第家中小姐,只可惜年少时家道中落,父母亲因意外离世,她才会流落至此。于她而言曾经随曲而舞是乐事,但到了这腌臜青楼,就变作了痛苦,若非谢问渊那一句话,她亦想不起舞蹈之快活,往后也成不了一舞动京城的楚嫦衣。 钟岐云不知里间曲折,以为两人因此生情,心里更是烦躁起来。 然后又听得身边楚青悠咯咯笑了起来,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娇声道:“老爷,才不是这般呢,我以前就曾听说jiejie的事儿了,我可是知道当时jiejie一曲自编的霓裳舞,像极了仙女下凡,说是当时满座都安安静静、沉迷其中呆愣不止呢。当时便是大人在台下第一个出声赋诗赞道‘风气嫦衣动,如坠云入海’。” 钟岐云侧目望向楚青悠:“哦,原是这般,这之后呢?” 哪知道这话问出口,楚青悠面上一红小心地瞧了瞧对面二人,而后悄悄抓住钟岐云的衣袖,轻轻趴伏在他肩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那日,正是 jiejie第一日挑选入幕之客的时日,大人那诗句之美,正应了jiejie的舞蹈,引得夸赞连连,这之后大人自是与jiejie......”说到这里她更是说不下去,一张脸红得彻底。 微微退开后,她轻轻摇了摇钟岐云的衣袖,撒娇一般说道:“老爷可是明白了?” 钟岐云听得心头五味杂陈,虽说都是多年前的事了,男人不管怎么说都是有七千六欲的,谢问渊身处这般地位要他真没碰过谁,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即便如此,他现在听来也是烦躁不堪,甚至想到这两人有过那般肌肤之亲,他就怒火中烧。 钟岐云垂眸深吸一口气,又自顾自地灌了两杯酒后,才笑道:“自是懂了。” 楚青悠趴伏在钟岐云肩头,两人姿态亲密的种种尽数落在谢问渊眼里,不知何时他那双沉寂似渊的眼中早已没了一丝笑意。 而钟岐云说得那句“懂了”,更是让他眉头一蹙。他知道钟岐云“懂了”两字的话中意,知道钟岐云此刻在想些什么,也知道钟岐云此刻在想些什么,但越是猜得到钟岐云的心思,猜到钟岐云对这些的不喜,甚至是因此难受,他心里就泛起一股股无法压制无法忽视的烦闷。 饶是五楼的窗户大开,秋日的夜风吹来,他丝毫缓解不了。 没人说话,屋子就这么静了下来。只余下倒酒喝酒的声响。 楚楼备下的,是京兆城有名的柳林酒,其汤体清亮透明,其味醇香芬芳,以“醇香典雅、甘润挺爽、诸味协调、尾净悠长”的独特风格闻名,酒本就微烈,因其适口就极易多饮,故而很易醉人。 谢问渊只见着钟岐云又陆陆续续喝下不下,似微醺时,他竟不再望向这处,反倒姿态闲适地笑看着楚青悠。 “不知青悠姑娘家住何处,怎会来到楚楼这处?”楚楼姑娘一入楼门就不得提起家姓,只得姓楚,亦要令取个花名,楚青悠亦是如此。 钟岐云提到她家中,楚青悠眼眶一红,就缓缓将家事说给钟岐云听,无非是家中穷困之类的过往。 青楼中女子若非像楚嫦衣这般家道中落流落青楼,便是家中卖到此处罢了。这般,钟岐云在这商场中多年,对这种事情又怎会不知?此番问这话,不过是 刻意无话找话。 但即便如此钟岐云似不再理会谢问渊那处,状似认真地听着楚青悠说话,又不时与她碰杯对饮。 谢问渊神色淡淡地看着这般模样的钟岐云,眸色一沉。恰逢楚嫦衣出声与他说话,他才不再去看那处,转而与楚嫦衣谈了些事情。 本应是四人谈天说地才是,却莫名变成两两独言。 只是,钟岐云面上虽是与楚青悠聊得热火朝天,但又怎么可能不注意谢问渊那处的一举一动?也渐深,酒是越喝越多,头越发的昏眩,在瞧见楚嫦衣言笑晏晏给谢问渊添酒,那副柔若无骨的身子就那般靠了过去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