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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境况,饶是有些脑子的都知道,这是皇帝想要借机除掉谢问渊,重利的商贾为明哲保身,都不会妄然掺和进来,但这个钟岐云...... 谭元雍神色变幻莫测,钟岐云和谢问渊的的那些传言,他不是没有听到一点传言,应当说,他早就在令狐则口中得知一二了。 只是,这世上的人,哪一个不是欲望驱使而动,人终归是贪得无厌的,圣上都尚且难以经受住利的诱huo,更何况是钟岐云这般眼中重利的商贾? 他看得出钟岐云想要钟家站到顶端的渴望,看得出钟岐云想要旁人无法撼动的地位,所以,他用权势去诱导,用地位去吸引,在权势的泥潭中成长至今,谭元雍比谁都清楚,权势之中、性命之下,纵然是亲父子、亲兄弟都能为之反目成仇刀剑相向,那种虚无缥缈的情感更是不堪一击。 所以,他未曾真的在意过钟岐云和谢问渊那些暧昧传言,只要钟岐云 对权势有求,对地位有求,那么那些东西都无甚重要了。 可是,钟岐云却在这个时候无视圣令,无视钟家且才得到的无上荣耀,甚至在知道这般作为惹来的只能是杀生之祸时也这样似发了疯一样的...... 义无反顾。 为着什么? 谭元雍轻呼一口气,道:“他现下到了何处?” 禀报侍卫闻声连忙道:“钟家快些的已经赶到了玉门关,钟岐云从杭州赶去,只怕现下已经绕过京兆到了凤麟......” 谭元雍听得眉头倏然一蹙,从杭州城出发前往西北必定经过之地有些地界是谢问渊势力之下的,钟岐云必定畅通无阻,但度曲、蓝田等地皆是他的人,“此前不是已令度曲等各处府衙守住那处,莫让其通行吗?怎地还会令他离开!” “回、回圣上,度曲府衙的来报说是钟岐云令人绑了程刺史,胁迫度曲府衙开城门......” 谭元雍蹙眉,度曲那地原是魏和朝势力范围内的地界,魏和朝倒了之后,就是他派遣下去的李焕做主,那个程刺史权势早就架空了,即使此人被绑,那亦不会有甚影响.....但钟岐云还是离开了,那就必定是李焕让钟岐云离开的。 谭元雍许久他才出声出声向一旁从未开口说话的何勤衍问道:“何大人,可知道李焕这两年间生了何事?” 何勤衍闻言,皱眉思量许久,才说道:“李大人这两年办事皆是尽心尽力,无甚差错,近年来,度曲作为通舺西北的门户更是展势极好。” 谭元雍又问:“朕记得,正是钟家在此处建了乘风驿车makou岸,度曲赋税才节节攀升的吧?” 何勤衍垂首:“是。” 话没有说透,但殿中人哪个听不出其间的意思?李焕虽是尽心尽力办事,但只怕这几年和钟家打交道时,向钟家要了不少‘东西’吧,也让钟家拿住了要命的把柄...... “即是这般,他钟岐云亦不过是个商贾罢了,他若执意如此,便拿住他钟家上下,叫他钟家动弹不得!”那边的周奎听得亦是恼怒不已,他厉声道:“区区一个商人,还妄图与朝廷对阵不成?!” 只是他这话说完, 那边的何勤衍就凉凉地开口说道:“周大人这话说得轻巧,您常年在后出谋划策,只怕已经不知道这朝前天下变作什么样了吧?” “怎么样?他钟家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只手遮天倒也算不得,但他朝中所有的运业皆被钟家捏住了,甚至连造船造车的行当也几乎在其掌控之下,钟家就似一张大网密布国中上下,周大人可知这代表着什么?”何勤衍瞧了眼周奎,倒也没有等他回答,就直接说道:“就何某所知,这半年钟家共与国中上下数百商贾签些海运契约,其银钱之巨,远超去年前几年国中缴税的本钱之和,若钟家所有车、船、人停摆,这就好似人之血液不动不通,朝中所有大商、巨贾的货品皆会积压在当地,运不出海,送不至外邦外地,就连粮米油盐都运不向各地,这不仅会让所有商贾拿不回本钱,甚至亏损巨大,甚至波及平民,那些商贾怎会愿意?百姓怎会愿意?” “他家倒了总有人接着!”周奎怒道。 只是他这话说完,便是与他一派的田茂立,也不由得开口说道:“想找到替代钟岐云的海商和船商,眼下根本不可能了吧?现在看来,这个钟岐云实在jian滑得很啊,不单是他脑中行海那一套本事,他甚至就所有海图、造船的技艺、天下能人巧匠都拢到了自己手上,恐怕如今根本无法从国中寻一个替代之人。” 令狐则亦道:“更何况,钟家上下衷心之人太多,钟家从免资运送家书到数次解救两湖、兼济天下,其国中谈及皆是处处赞许。” “握住流通的节点,捏住了其余商贾的命脉,只怕如今这钟家不是朝廷想动就能动的了......” 谭元雍忽而有些许怔忪,钟岐云必定是渴望高位渴望站到高处的,不然他不可能这般费尽心力让钟家爬到这个位置,只是他原本以为,钟岐云要这些是为了私利,是为了自己的欲nian,可如今来看,他兴许确是为了心下的渴望,但这些渴望的背后不是金银财宝,不是人前的尊严,不是人人见着俯首鞠礼的恭敬,而是...... 谢问渊。 这,是他没有料 想到亦从未去想过的,他算尽了人心,却没算尽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