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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音迷迷糊糊地想着,又往被窝里蹭了蹭,靠着仅剩的一点冷意入睡了。 往后三天,暨悯都没再来看过朝音,送饭都是比尔森代劳,比尔森从不废话,每天端着营养师精心调配的三餐,看着朝音吃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信息素的气味也愈来愈淡,淡得快要闻不见,但朝音执着地不肯让人收拾床上的衣服。 他宛如丛林里刚出生的毫无攻击性的小兽,警惕着任何可能威胁他的事物,若不是和比尔森早就认识,他也不会让比尔森近他的身。 那日的事犹如坏事降临前上天心生怜悯的提醒,让他时刻保持警惕,除了暨悯,他谁也不信。 第四天,比尔森除了午餐,还带来一个对朝音来说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 “夏先生,您可以自由活动了。”比尔森清理干净桌上的食物,微微低下头,同朝音传达暨悯的命令。 朝音茫然地望了一会儿比尔森,似乎没反应过来。 “太子妃替您做了担保,向王后承诺您不会在婚礼之前做出有伤皇室体面的事。”比尔森继续说道。 朝音缓慢地点了头,花了几分钟来理顺这件事的逻辑。自从上次的软禁事件之后,他不再信任除暨悯以外的任何人,连暨悯的话他都要多想三分,更何况是坑过他一次的烛凉。 他确实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的活动范围从未真正自由过,所谓的自由活动不过是换个更大笼子限制他,但他也想不通烛凉做担保的原因,总感觉烛凉会再坑他一次。 “殿下最近忙着接见来宾,不方便见您,如果您有什么需求,可以跟太子妃讲。”比尔森说完这句话后,带着收拾好碗碟的侍女离开,没有关门。 朝音并没有出去,见不到暨悯,自由是无用的自由,可惜烛凉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无事不上门,烛凉带着他标志性的茉莉花香气走进会客厅时,朝音正对着面前的空气发呆。 人没进来,香气先到了。朝音嫌弃之情快要从皱着的脸蛋上跳出去赶人,烛凉装作没看见,上去就拉着朝音熟稔地打招呼。 “夏夏,我有事要跟你说。”烛凉半拉着朝音,离开了暨悯的寝殿,往花园外走去。 朝音不理会他。他虽不知烛凉打的什么主意,但绝不会是好主意,上次差点把他整去半条命,这一次指不定就是整条命。 “殿下不准备留着你们的孩子。”烛凉接过黛西递来的披风,披在了朝音身上。 朝音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他已经上过一次烛凉的当了,这次绝不会再上当。 “你身体不好,医生不建议生,而且王后也不会允许你生下不在她掌控范围内的孩子,”烛凉侧过头看向朝音,碧绿的眼眸里盛满怜悯,“殿下已经同意了。” 朝音抿嘴,烛凉说的话字字在理,但他不信。暨悯说会让他留下这个孩子,也说了不会再骗他,比起骗子烛凉,他还是选择相信暨悯。 “我知道你不相信,所以我录了音,”烛凉点开光脑,说话的声线逐渐和录音里的声线重合,“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王后的声音率先传来,仍然是居高临下带着讥讽的语气,朝音听见她声音的瞬间就想起那日被关在屋里听见王后说要割走他腺体的时候,那是他噩梦的开端。 “起码要给个准确的时间吧暨悯,什么时候能动手术?” 朝音心里一沉,他想离开,直觉告诉他,烛凉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但他的侥幸心理留住了他的脚步,他想听听暨悯的回答。 “婚礼结束之后就做。”暨悯冷冰冰地回答,完全忘却给朝音许下承诺的模样。 “还要等到婚礼结束么?”王后有些不满。 “医生不建议……” “是医生不建议,还是你不舍得?”王后不耐烦打断了暨悯的回答,“烛凉,你怎么想?” “我觉得夏……暨夏不构成威胁,早几天迟几天也是可以的。” 王后嗤笑一声:“你也替他说话,行吧。” 录音里王后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逐渐消逝,暨悯和烛凉双双沉默,过了大概几分钟,烛凉才开口说话。 “真的要做?我以为你只是敷衍。” “嗯。” “夏夏知道吗?” 暨悯没有回答,录音到此结束。 朝音当然不知道,他不知道暨悯做的打算,他还傻乎乎的相信暨悯能够让他在众人不看好的环境里生下这个宝宝。 暨悯再一次地欺骗了他。 愤怒涌上心头,随即而来的是茫然与后怕。他想跑去找暨悯问个清楚,但他明白,暨悯只会再次把他软禁起来,等到婚礼结束就把他绑上冰凉的手术台。 他不想做手术,不想被切走腺体,不想失去孩子,不想被人定下命运。 他想过自己想象里的生活。 “夏夏?”烛凉担心地叫了一声。 朝音往后退了几步,离烛凉远了几步,表情冷漠。 烛凉先是愣了一瞬,然后眯着眼笑道:“你不要这样防备我,我不会骗你的。” 说罢他似乎想起了之前做的事,歉意地继续说:“我虽然坑了你,但我没有骗你呀,我收留了你,殿下再见你也没有把你送走,我们的计划还是成功的。” 朝音很想回怼一句,他差点没能保住腺体和孩子,这算什么计划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