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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晏斜倚凭几,已有了几分醉意,此时美人来喂,他亦不推脱,自在安闲地饮下,恣意风-流的模样实在是羡煞旁人。 只不过区区数载光阴流逝,花魁早已换了人,春风楼里的小姑娘们都换了好几茬了。良言回头一瞧,见自家公子都恨不得上去挠人小姑娘,自然是难再现醉饮金莲的风流话。 他们去到楼上的安静雅间,雅间里铺着竹制的地席,屋中装饰柜架也都一派素雅。内外隔室之间垂着圆润晶莹的珠帘,微风一吹,叮咚作响。一顶飞鹤香炉里袅出沁人心脾的徐徐轻烟,倒是比外边的气味清爽一些。 魏王进去,低声跟谢晏道:“一会儿你便瞧着师姑娘是什么样儿的,学着点。” 良言一脚迈晚了,就被魏王砰一声关在了门外。 谢晏还没想明白,才被拉着坐下,就听到有女子说话,看到她从珠帘后走出:“这位便是六郎提及的好友?” “嗯,对。”魏王笑得心情荡漾,“湘湘,坐。” 说话的女子生着一双狐狸眼梢,自含风流,她从内室出来时,看了谢晏一眼,稍稍顿了顿,便笑道:“这般人物,端是坐那儿就叫奴好生想要亲近。” 她说着,人已经到谢晏跟前了,她身上不知穿了什么布料,上面绣着飞鸟鸳鸯,随着走路间的起伏而光影纷纭,绣鸟似要飞出来一般。 谢晏一愣神,师湘湘就抱着酒壶坐了下来,手若柔夷,人虽歪靠在魏王怀里,却柔情顺目地凝望着他:“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魏王眼都直了:“他姓谢。” 师姑娘以手掩唇,轻轻笑起来:“谢郎。奴给二位热了雪焙酒,这酒就数小炉煮热了才好喝。” 师姑娘一笑,魏王身子都麻了半边,谢晏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看师姑娘给魏王倒酒,明明是故意抖了抖,热酒液才溅到手上,而她一声娇嗔,呼痛间肩头衣裳滑下去半边。 魏王竟毫不责怪她,反而愈加怜惜。她手上没被烫红,却仍被魏王捧着心肝儿宝贝儿地呵护,连菜都夹到她嘴里去,仿佛她那手已伤到拿一下筷子就会断掉。 有美人在怀,魏王哪还记得起今日来是做什么的,早已七荤八素地掉入了温柔乡,与人调弦弄曲,吟风咏月,朝东暮西去了。 魏王早忘了身侧还有个谢晏,多喝了两杯,搂着师姑娘张嘴就道:“湘湘,我的心儿,我的肝儿,我疼你一辈子……” 谢晏目不转睛看着,若有所思,然后豁然开朗。 待桌上酒菜过半,谢晏自己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左右晃着一只空的玉酒杯,当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那边正搂着师姑娘在腿上,假意学琴,实则调情,袋里银子早就被骗去大半的魏王才忽的想起正事。 他委婉地表达了一下,大概就是想知道楼里的诀窍,怎么让人“很行”。 师姑娘听罢,拢起衣裳起身,坐回桌前的软蒲团上,软若无骨地撑着脑袋看谢晏,视线意味深长地从他脸上游到下面,捂嘴轻笑:“哪有什么诀窍,不过是一点楼里特制的芙蓉散。水里酒里都有。” 谢晏迷茫:“那是什么?” 师姑娘以为是他要用这东西,不由笑了起来,伸手去勾抹他的下巴,衣香鬓影袭袭而去:“是药,能让人重振雄风。” 她微微近身,脸颊飞红,贴着谢晏耳边轻语:“便是再不行的男人,吃了这药,都能让姑娘们怀上十个八个。” 能怀上十个八个! 谢晏来了精神:“那这个药……” 还没说完,门外良言突然老远就鬼叫道:“殿……五、五五五爷?您怎么来了!——什么公子啊,我不知道啊,我是自己来玩的,哈,哈哈哈,这里真不错啊……哎,五爷!” 没等他多扯着嗓子嚷嚷两句“五爷来了”。 雅间的门就砰一声被人一脚踢开。 师姑娘虽没见过摄政王,但一听那小厮叫嚷五爷,心里大概就有了猜测。再看他面色冷若寒霜,眼神黝沉,不像是来找乐子的。 裴钧进了门,先是视线将屋中横扫一圈,瞧见魏王衣衫不整,谢晏面透粉意,一个女子香肩半褪正要摸谢晏的脸。 屋中香气袅然,酒意熏蒸。 他眸光一暗:“就一个姑娘?没有其他人?” 魏王自他踢门进来时,就早已吓得从座上滑跪了下去,此时听他这么问,不太明白,抖抖索索地道:“啊,什么其他人……” 只有姑娘,没有男子和倌儿,还没成事。不料裴钧刚刚松了口气,只须臾,不知想到了什么,反而更加恼火:“你们两个,就点一个姑娘?!” 不是,点一个都气成这样,点两个还不得把他剁了做rou酱? 魏王诚惶诚恐,指天发誓:“是啊,天地可鉴,就就一个,真的没有了!” 谢晏愣了愣,手就已被人抓住,他一抬眼,与裴钧那似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眼神对视上。 他不知为何,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出来给殿下找药,却有些心虚,默默低下头乱瞥。 裴钧将他手骨捏得极重,似要把他揉碎了。 但手都被捏白了,谢晏也没敢挣扯,他隐隐觉得,如果此时自己把手抽出来,殿下一定会更生气,说不定盛怒之下还会打他。 殿下是真的生气了。 很生气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