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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夏歧带着一身穷途末路的伤痕与颤抖,他却完全忘了对方,多次疏离抵触地避开。 甚至还提议割断同心契……难怪夏歧那一刻面上血色尽失,眼里的光也熄了。 清宴呼吸一颤,缓缓闭上眼睛。 * 夏歧看着清宴始终不肯面对他的背影,在天寒地冻里出了一脊背冷汗,手心蜷缩起来。 虽然看不到清宴的神色,却听出了声音里的悲意,他随之心脏紧缩,十分难受。 他不想看到对方独自站在风雪里,便走了上去,拉住清宴的袖子晃了晃,轻声道:“修炼之人难免都会带点伤,我这经脉与之相比也差不多,没什么要紧的……你看催魄禁咒不是也莫名其妙解了,说不定引渊也会寻得机缘……” 片刻后,清宴的声音才传来,低沉暗哑:“我带你去神医谷,也是因为引渊?” 夏歧低眉顺目:“嗯,你先行去预付了报酬,想带我去,但一直没能去成。一来是我知道神医谷也不会有办法,二来……” 声音低了下去,直到消融在雪雾中。 二来,他得知清宴的报酬是抵押了自身修为,而他们之间早已越来越远,他没必要再拖累清宴,自然没有领情。 一时只闻风雪回旋。 夏歧看着久久不为所动的清宴,指尖一颤,无奈地松开手,任风雪穿过指缝。 下一息,却见清宴转过身,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表情,便在一缕不稳的呼吸里被拥进温暖的怀里。 这个怀抱结实而怀念,把他包围得密不透风,也把风雪尽数挡开。 一如五年前失而复得的担忧与欣喜。 夏歧倏然睁大眼。 落入耳中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些微失了冷静的迹象。 “夏歧,为何不告诉我,你不是很聪明吗?一开始想留在我身边,坦白此事便可,我不会不管你……” 夏歧心尖发颤,莫名慢慢红了眼眶。 清宴对他,到底是责骂不得,无从对待,又心软得不行。 连冷言冷语都还没多说几句。 夏歧不想再有隐瞒,轻轻抽了口气,安抚地回抱住清宴:“柏澜,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我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会履行道侣的责任。但若你不愿真心对我,此事会令你为难,而真心待我,又会让你难过……都非我所愿。” 夏歧察觉紧贴自己的身形微微一颤,拥着自己的双手也慢慢收紧,像是害怕什么…… 他不由轻轻抚着清宴的后背,柔声安抚道:“何况你也带我回了星回峰,给我疗愈,待我很好,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几息后,清宴的气息也平缓了下来。 “当初为何不与我回苍澂?苍澂就算没有解毒之法,我也可以帮你调息,温养舒缓经脉……你不用过得如此辛苦。” 听到清宴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夏歧睁开眼。 五年前,他没有选择与清宴回苍澂,始终是两人之间无法忽视的隔阂,而它在两人远隔千里的互相牵挂里慢慢酝酿积累,直到清宴得知他带着引渊死里求生,百般煎熬…… 所有不甘与不平终究再也藏不住。 夏歧迟迟不答,清宴以为他有回避之意,不由蹙起眉,屈指略带强迫地抬起他的下颚,对上视线。 那双往日沉静如深海的眼眸蕴着比厚霜还冰冷几分的严肃,高大有压迫感的身影把他笼罩其中。 “即使不甘站在别人身后被保护,在苍澂也可有一番作为。还是说霄山与边秋光的救命之恩,是你当时的首要选择?” 甚至超过了他。 夏歧心脏如同缀满又硬又沉的冰,他明白清宴识海成景是霄山山脚的原因了——这里是五年前,两人渐行渐远的分岔路。 也是长在两人心上的一根针,不想不说便相安无事,动一下,则疼一下。 如今终究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夏歧不由在清宴的注视下笑了笑,露出罕见的苦涩而无奈。 清宴的手一颤,眸里的逼迫意味稍缓,声音低哑:“如今我不该要求你,也知道霄山对你的意义,但若是愿意……” 夏歧知道自己要说的话不适合在清宴怀里,便沉默着轻轻从对方的怀里退了出来。 周遭失了温暖,被冷风一裹,显得比之前更冷了。 他看到清宴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 “柏澜,我怎会不想与你在一起……但凡有一丝可能,”夏歧垂下眼,声音轻而冷静,“关于催魄禁咒一事,即使你没有失忆,也没有知晓完整始末。” 他察觉清宴的呼吸一轻,心里叹了口气,“其实,我在小镇已是将死之身,师父为了续上我的生机,用了旁门左道之术,我才得以活下来。但终究是邪法。” 清宴心脏猛地一沉,似乎明白了什么。 夏歧鼓起勇气抬眸看他,眸里的光浅淡而清晰,轻声说着最残忍的话:“苍澂的防御大阵防魔,防邪祟,防天地间一切混沌之物——我只是一个连苍澂大阵都过不去的怪物,与你回去,做苍澂首徒的道侣,我该如何?” 清宴瞳孔一缩,冰凉从脚底蔓延而上。 夏歧说得委婉,没有把最尖锐残忍的原因摆出来,他却听明白了。 不是夏歧该如何,而是作为苍澂首徒,云章修仙第一门派的代掌门该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