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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涅接过,听到桑越说:“也是我疏忽了,既然入了宗门,总得遵守宗门规矩。把这本弟子守则背下来,待会师父要检查,背过了,就不用跪了。” 云涅:“……” 抓着这本书,神情十分凝重,凝重到桑越都有些惊奇了。 只是背一下弟子守则,学习为人处世的一些规矩,应该不至于这么反感吧? 难道自由的小狼崽子这般痛恨人群的制约? 不应该,在自己面前都很乖的,而且以前的一些习惯也表明,他受到过约束,知道遵守规则才能存活的道理。 “师父只是想让你多了解一点,怎么在外面为人处世,才能更好生活。” 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规则,大概是不太习惯吧,桑越如此想着,便又有些心疼了。 正想把人搂过来,再哄一哄,好叫他学进去记下来。 就看到云涅默默望过来,眼神中带着几丝怯怯的心虚:“师父,看不懂。” 桑越:“嗯?” 云涅:“不认字。” 桑越:“……” 云涅的脸蛋上浮现出几丝淡淡红晕,怪不好意思的。 看着看着,桑越哑然失笑:“为师竟才发现这点,失误失误,那就先不用背了。” 云涅把弟子守则收起来,继续跪了一会儿,忍不住去看桑越。 桑越坏心眼,想逗云涅主动说话提要求,就闭着眼睛假寐,装没发现。 就该让这个表面老实其实满肚子坏水的小崽子吃点教训,让他知道,该怕一怕师父。 可是很快,桑越便觉得腿上沉了一下。 他伸手一摸,摸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原来云涅悄悄挪了过来,把头靠到了他腿上。 哎呀。 桑越心里担忧地想到,难道自己当师父的威严真的没了吗,小崽子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可很快他又觉得有些欣慰,有些开怀。 他轻轻抚摸上云涅的头发,到底是没把他推开。 而云涅已经闭上了眼睛。 罡风被拦在结界外头,只有暖洋洋的阳光照进来,让人发懒犯困。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确实有点得寸进尺。 可是控制不住想亲近师父。 他反思过了,一反思才发现,师父比自己想的还要宽容。 明明犯了错,但并没有真的想惩罚自己,而是更加用心地教诲关爱。 在犯下过错之前,云涅始终惶惶不安,害怕犯错被罚,被厌弃。 可等这一刻真的到来,云涅才真实感受到桑越对自己有多纵容爱护。 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的生气,你的呵斥,你的处罚,都是为了我好。 不会再有人比师父还要好了…… 所以不会怕了,因为再怕下去,是对师父的侮辱。 云涅迷迷糊糊地想着,趴在桑越腿上越睡越香。 阳光下,石台上,桑越慵懒地躺在梨花木的椅子上。长发如墨云,与反着明光的紫衣一同流泻,成了一片轻柔又神秘的海。 白衣的少年趴在他膝头,用最亲昵的姿态,安详而依赖,好像只要安憩在这片海中,就什么都不用害怕。 一只手轻轻撩起被蹭乱的发丝,覆在云涅眼上,遮去了刺目的阳光。 贵妃椅晃了晃,原来不知不觉间,桑越也静心睡了会儿。 于是这场罚跪就在师徒二人心照不宣的放水下,被糊弄了过去。 第13章 桑越宣布:“今天,我们要下山。” 云涅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下山为何如此郑重。 去食堂?去隔壁山头还是要去哪? 桑越说:“去山下的洛水城!” 桑越说去就去,抓过云涅,强行给他打扮起来。 “小涅是要穿这件衣服,这件衣服,还是这件衣服呢?” 云涅看着面前朱砂色、鹅黄色和天青色的三件衣裳,犹豫了一会,选了相对低调的天青色。 今天桑越铁了心要把云涅往鲜嫩活泼里打扮,给他套上这件天青色锈山雀栖海棠的曳撒,挂上一对小金鱼环佩,又开始给他梳小辫。 两边鬓角垂下的长发编成三条小细辫,和剩下的头发一起高高扎成马尾,再固定一个嵌幽蓝明珠的银色小冠便算完成。 云涅额前总有那么些挂不住的短碎发俏皮地蓬着,即使神情有些呆钝,也不掩少年人独有的天真朝气。 桑越反倒低调了些,穿了件浅杏素直裰,披藕荷色缠枝纹大氅。远远看去,更像是凡人中的显贵尊客,而非仙风道骨的高人。 桑越伸手拦过云涅,让他去看水镜:“怎么样,我们小涅今天真漂亮。” 云涅认真地说:“师父更漂亮。” 桑越被他耿直的赞美逗得直笑,而后带着人,乘上飞舟,向着宗门外飞去。 这次的距离比较远,可没法靠两条腿来行路。 云涅还是第一次飞这么高,趴在小小飞舟边缘,眼睛亮闪闪地向下望。 飞舟直入云霄,四周云雾缭绕,他伸出手抓了一把,只觉得风从指缝呼啦啦地过。 再向地面看,巍峨的高山在脚底,树木像一堆乱麻堆砌,人只有小小一点,原本高大的建筑、宽阔的演武场、华美的宫殿此刻都变成了扁扁一片。 在高空中飞着,云涅终于看清了宗门的全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