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页
门开了,他看见斯悦走出来,立马跑过去,满脸焦急,“没事儿吧?辅导员怎么说的?” 斯悦告诉程珏要请家长,估计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你先回家吧,别等了。” “那研究所那边……” “明天下午再去吧。” 程珏点头,“行!我去给研究所那边发个邮件说一声,免得他们以为我们放他们鸽子。” 目送程珏离开,斯悦才烦躁地挠了一把脑袋,结果刚好抓到后脑勺鼓起来的一个包,疼得他龇牙咧嘴。 - 七点。 楼外的风全往走廊里刮,三月底在其他城市已经不算特别寒冷,但在青北,特别是晚上,比晚冬初春也好不到哪儿去。 走廊出口正对着一棵老榕树,粗糙结实的树皮上爬满了月季。 月季零星开了几朵,其他都还是花苞。 斯悦盯着花苞数,数到六十六的时候,一道刺眼的车灯从远处打在了树干上,那一片顿时变成了刺眼的白光,只看见月季的纸条成了几道光影,在风里晃来晃去。 引擎声消失在楼下,随着开关车门的声音之后,皮鞋踩在铁架子搭建的楼梯上,一声比一声更接近。 斯悦本来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冰冷的瓷砖快让他背部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在看见出现在走廊那头的白简的时候,斯悦身体离开墙壁,缓缓站直。 走廊里是声控灯,斯悦咳嗽了一声,几盏灯便亮了起来。 白简是独自一人来的。 他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转,气质优雅卓然,气息却冷肃骇人。白简一步一步朝斯悦走来,看见斯悦的第一眼时,他就看清了男生脸上的伤,无精打采地靠在走廊墙壁上,他连平日里的温和都差点没维持住。 “辅导员还在里边。”长时间没说话,斯悦的声音有些嘶哑。 白简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斯悦。 男人目光平静,平静得渗人。 斯悦看了一眼白简,心里一颤,赶忙移开目光,他心底有些无措,以为白简此时和斯江原一样,会责备他不懂事,尽只知道添麻烦。 “是他们先骂人,我听见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听见,”斯悦低着头,额头还磕破了,一道口子出现在白简的眼前,他自己不知道,自顾自地向白简解释,“然后我就和他们打起来了,真的是他们先骂人的。” 斯悦看着地上划分均匀的浅灰色瓷砖,白简笔直的裤管,擦得铮亮的皮鞋,看向别处,“他们说我们人畜恋,说你是畜生……” 比这难听的话,斯悦从小到大听过很多,但骂他的话,他无所谓,也不会将那些人放在眼里,但是白简不同,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动手。 “是为了给我出头吗?”白简声音轻轻的,他扫了一眼斯悦略显单薄的肩膀,男生独自站在走廊的身影,看起来比外面攀附榕树树干的月季藤蔓还要脆弱。 斯悦过了好久,闷声道:“他们骂你,我忍不了。” 白简笑了一声,伸手把人揽进怀里。 斯悦的额头抵着白简的肩膀,鼻子有些发酸,他悄悄把涌出来的眼泪擦在了白简的西装上,“我身上的定位仪不是开了监听功能吗?你不信可以调出来。” “我信。”白简将斯悦放开,单手捧起对方的脸,冰凉的指腹从斯悦嘴角的淤青上轻轻掠过,“我当然相信阿悦。” 孟行止加班已经加习惯了,老张也在忙工作,吴岩和另外那个男生坐在椅子上看书,他们家长今天确实来不了,但答应明天下午之前一定赶到。 请家长是需要家长来签保证书的,如果再有下次,家长就要将学生领回去。 “叩叩。” “进来。” 孟行止在看见来人的时候,“蹭”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他把笔丢下,有些紧张地开口道:“白简先生,您……您好。” 隔壁辅导员老张是人类,他不理解人鱼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分明的阶级制度,但是他也紧张,虽然不理解人鱼之间的阶级制度,但是他很理解白简对青北大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的衣食父母。 虽然青北大学是公立大学,公立大学的建设当然也会有zf的拨款,可zf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本地的企业家都有贡献,白家就是其中贡献最大的,横竖,他们都得对白简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老张倒水。 孟行止搬椅子。 “您请坐。” 两个人局促地坐在白简对面,比斯悦还像学生。 斯悦站在白简身后,他觉得辅导员肯定很后悔打这个电话,辅导员在开学典礼上讲话都没这么紧张过。 孟行止将来龙去脉和白简简单地叙述了一遍,白简态度亲和,让两个辅导员心理压力减轻了许多,心底便更加钦佩尊重对方了。 “我们一定会严厉批评吴岩和刘之恩两位同学,以后断然不会再发生这种恶性事件。”孟行止心里叫苦,虽然白简态度亲和,但却完全看不出他对处理结果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白简轻轻一笑,“孟老师的保证我是相信的,但具体的原因还是需要问清楚,两名同学说是阿悦先动手,所以未免冤枉了哪一方,我建议老师调监控。” 孟行止脸色一僵,“那……那一条路还没装监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