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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斯悦会问什么很严肃的问题的程珏:“……” “有啊,我们是人鱼嘛。”程珏加重了“人”字的语气。 “不过,宝宝,你能告诉我,你身上的味道是哪里来的吗?”程珏小声问,“是白简先生留下的吗?” “嗯。”斯悦不可能说更多了。 “白简先生好凶啊。”程珏感叹道,不过这也正常啦,虽然白简先生温柔儒雅,可他本质上是他们人鱼族群中最厉害,最受敬重的,这和性格无关。只有最软弱没用的人鱼,味道才没有任何攻击性。就像他一样。 “下午我们去三所报道吧,”程珏从书包里抓出一把糖果放到斯悦的桌子上,“给你吃。” 斯悦不爱吃甜的。 “谢谢。”他动手剥了一颗,是梅子味儿的,好吃。 甜度不高,所以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斯悦将彩色的糖纸重新裹起来,缓缓道:“到时候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已婚,也不要告诉别人我和白简认识。”投去的简历里没有说明是否单身,第三所是一处被故意遗忘的研究所,那里的实验人员都是被发落过去的,年岁不小,外界很多消息他们都可能不太清楚。 虽然说白简和斯悦的事情在网络上人尽皆知,青北许多人也知道,但没人会把别人的家事整天挂在嘴边念叨,网上的热度也早已经沉寂下去。 斯悦只需要做一个低调的见习生,不引起他人关注就可以了。 程珏不理解,“为什么?”不报第七所就算了,还真不靠后台呀。 斯悦揉了揉脸,“我想靠自己,不想靠白简。”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丢人,因为他从很早开始,就已经各种在靠白简了。 不过程珏相信了,他甚至很崇拜,“宝宝真厉害,我也要向你学习。” 斯悦又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耳朵的温度慢慢升高了。 下午时,雨停了。 斯悦去了辅导员那里一趟。 “没想到老张的动作那么快,昨晚连夜写了报告交给了院长办公室,今天一大早,处分就下来了,”辅导员孟行止把盖了青北大学和经管学院公章的公告展开给斯悦看,“经管学院和医学院的公告栏已经贴上了,这份给你看看,你拍个照,跟白简先生说一声,我们可是听他安排做事的啊。” 斯悦掏出手机,对着那份文件拍照的时候,嘀咕道:“白简又没说什么。” “嘿你这倒霉孩子,”孟行止把文件抻平,“昨晚白简先生那态度,不开除他能松口?” 斯悦假笑了一下,“你们可以争取一下。” 孟行止:“每多说一句,白家每年就少给学校投一个亿,这个损失,我和老张可担不起。” 听见这个数目,斯悦咂舌,“白简每年给青北大学这么多钱?” “白简先生很重视教育,也很疼爱学弟学妹们,不然你以为青北大学的条件为什么这么优越?我们医学院更甚,那教学楼的地砖都是名品!”孟行止的年纪还没有蒋云蒋雨大,当了好些年的辅导员了,在人鱼里边还是很年轻的。 吴岩和刘之恩还是倒霉,其实人鱼和人类的矛盾从一开始便存在,但求同存异是现如今最明智的生存法则,有矛盾是正常的。 只不过他们说的人恰好是白简,恰好又被斯悦听见了,恰好斯悦又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恰好白简又是把斯悦当成眼珠子一样疼。 两人自己将铡刀送到白简的手上,白简在有关斯悦的事件里,扮演的从不是一位好说话的上位者。 “那两个孩子的家长也来过了,在办公室里各种哭,”孟行止抹了抹眼角,“他们硬是要见你,我没让,这事儿说大可大,要是捅到了外边去,说我们青北大学的教育出了问题,鼓动学生搞物种歧视,那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斯悦将手机装进口袋里,“我知道,我不会和别人说起这件事情。” 孟行止一笑,“真是聪明,难怪白简先生喜欢你。” 斯悦眼神怪异地看着孟行止,“辅导员,您一个老师,这么说话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孟行止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瓜子,塞到斯悦手里,“说得老师就不是人似的。” 孟行止在学校的风评很好,他带的每一届学生,对他都是零差评,毕业的时候都是嗷嗷哭,两眼泪汪汪地离开学校。 斯悦揣着满满两大兜的零食走出孟行止的办公室。 从铁架子楼梯上一下子,过了转角,一个熟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 斯悦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江识意把烟灭掉,“谈谈吧。”比之前要瘦了一些,五官的棱角越发分明,哪怕是笑,也带着无法忽视的冷意,看着也比之前要成熟了许多。 短短半个月,斯悦就觉得江识意好像彻底丢掉了和他们几个人的过去,变成了一个令他觉得十分陌生的人。 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十分钟后,斯悦应该和江识意一起出现在学校某家咖啡厅内。 但斯悦毫不留情面,“没什么好谈的。” 江识意跟在他后边,一言不发。 斯悦余光瞥见江识意翻飞的衣角,踩在水中的球鞋,那双鞋还是上次江识意过生日,他送给江识意的。 斯悦停下脚步,转过身,“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