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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就有趣,我只盼着日子过得快些。”皇后笑道,“如果皇上回不来,我就自己去。” 过两日,成王府的请帖送进坤宁宫,皇后一边看着一边叹息:“如今只盼着皇上回来得迟些。” “为何?”春芳奇怪问道。 皇后笑笑:“皇上中秋前回宫的话,我就去不成别庄了。” 琉璃觉得疑惑,难道对皇后娘娘来说,去别庄比皇上还重要? 她想起自己的父母亲,父亲外出的时候,每日都会传回平安的消息,若是偶尔没有消息回来,母亲就会坐卧不安,胡思乱想着,整宵不得安睡,若是数日未归,母亲就会茶饭不思,忧虑成疾。 有一回父亲外出归来,看到母亲因为担忧而病倒,从那以后,尽量不出远门,不得不离家远行的话,就带上她和母亲,直到父亲去世,一家人几乎再没有分开过。 “朕不是你爹,皇后也不是你娘。” “朕与皇后不是民间夫妻,许多事与普通夫妻不同。你以为的欢喜或者伤心,也与常人不同。” 琉璃想起皇上说过的话,这会儿有些懂了。 八月十三夜里,没有皇上要回来的消息,皇后欣喜吩咐身边众人:“看样子皇上不会回来了,咱们明日一早就动身,我要多住几日,等到看完整个剧目再回宫,你们连夜准备去吧。” 众人连夜备好,次日皇后早起正梳妆的时候,前面来了信,说是皇上一行傍晚时分归来。 皇后脸色一变,伸手在妆台上一拂,一对玉簪应声而落,断成了数截。 春芳吓一跳,紧抿着唇看向秋荣,秋荣蹲下身捡起断了的玉簪,轻声说道:“虽说皇上要回来,娘娘一样可以去别庄,让德妃娘娘接驾就好。” “不行。”皇后咬牙道,“该我做的,我定要做好。” “娘娘对自己太苛了。”秋荣说道。 “我能宽纵自己吗?我有什么?有威风显赫的娘家?还是有行走朝堂的父兄?后宫这些人,每一个都有依仗,只有我,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这皇后的身份。”皇后无意再梳妆,散着一头长发站起身,歪到窗下榻上发呆。 秋荣和春芳一左一右陪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知道吗?我每回看到皇上,心里十分压抑,我生怕自己做得不好,我小心翼翼察言观色,我仔细忖度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每月首旬之日,我甚至盼着他不来……”皇后落下泪来。 “娘娘可记得兰夫人说过的话?兰夫人说王爷曾告诉过她,不要管他就是对他好。”秋荣轻声说道。 “我记得,当时听了觉得深受启发,可是我做不到,我若不去揣度圣意,心里更不踏实。”皇后闭了眼,眼泪涔涔流淌。 秋荣与春芳谁也不敢再说话,琉璃立在一旁心想,我是不是该出去避一避? 看向秋荣,秋荣担忧看着皇后,顾不上她。 皇后哭了好一会儿,方渐渐止住眼泪,一声长叹说道:“我呀,趁着皇上不在,连着去了两趟成王府,被成王和兰夫人惯坏了,竟贪图着眼前的享受,忘了身负的重任。” 春芳吁一口气,秋荣忙道:“奴婢侍奉娘娘洗脸吧?” 皇后说一声好,二人重新侍奉皇后洗脸梳妆,春芳道:“娘娘刚刚可吓坏奴婢了。” “你们就当我闹了一次孩子脾气。”皇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摆摆手道,“你们两个去吧,吩咐下去,让后宫众人准备接驾,有琉璃在我跟前就好。” 秋荣与春芳自去忙碌,皇后说腰酸背疼,让琉璃给她捏捏。 琉璃两手照着皇后双肩捏下去,皇后一声大叫,琉璃忙道:“奴婢是不是使劲大了?奴婢收收。” 减了力道又捏下去,皇后又是一声叫唤,叫唤着忍不住笑了,笑着问琉璃:“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奴婢是个粗人,没有别的,只有一身蛮力,奴婢再收收。”琉璃忙道。 “疼归疼,倒也痛快,你这两下倒把我给彻底捏醒了。”皇后索性歪到榻上,让琉璃给她捏着。 琉璃调整着力道,渐渐已是最好,皇后舒服得眯了眼,笑说道:“琉璃啊,你回头到太医院学推拿去吧,也长长本事。” 琉璃笑说声好,心里想着,有事做总比闲呆着好,去太医院还能顺道闲逛。 半下午的时候,皇后与德妃容光焕发,在众人簇拥下到奉天门内侯驾。 隔着门看到卤簿仪仗远远而来,停在十里御街,文武百官跪下去山呼万岁,请皇上出乘舆,皇上含笑出来,轻抬手臂,和气说道:“众位爱卿平身。” 文武百官起身,皇上说声都回去吧,大步踏上铺好的红毡,红毡尽头站着皇后与德妃。 皇后含笑看着皇上,待皇上走近些,抢前几步小跑过去,紧紧攥一下皇上的手,又忙忙松开,眼角含泪说道:“皇上此次远行,臣妾好生惦念,今日总算是回来了。” 说着话欲要福身行礼,皇上伸手托住她手肘,微笑说道:“朕此次远行十分顺利,有劳皇后惦记。” 德妃冷眼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叙过别情,带着后宫众人恭敬行礼,朗声说道:“臣妾等恭迎皇上回宫。” 皇上说声免礼,目光扫过众人,在琉璃脸上停留一瞬,和气问道:“都挺好的?” 琉璃的目光触到皇上的目光,下意识得点一下头,皇上扬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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