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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晚了,街上路人不多,车也稀少。 初荧刚上路时真的有点儿担心撞车,所以小心翼翼地脚踩油门,双手牢牢抓着方向盘,眼睛一眨不眨正视前方。 开了一段路,她放下心来,坐姿也放松许多。 付潮宇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上,头偏向右侧,一言不发。 车内的气氛过于沉寂,从江树湾到家,尚有一段距离。 在红灯前拉下手刹,初荧侧过头,看了一眼付潮宇。 车内无灯,付潮宇半张脸湮没在昏暗之中,交通灯洒下红色的光线,落在他的脸庞,清晰地勾出他英挺的鼻型。 他抿着唇,神色难辨。 初荧就这样看着他,小声叫他名字:“付潮宇。” “嗯?”他回过头,与她对视。 初荧顿了几秒,说:“呃……你平时开车,都没有放歌的习惯吗?” 刚刚在行驶路上,车厢内过于宁静,静到让初荧有点尴尬。 付潮宇闻言,掏出手机,连上车载蓝牙,说:“想听什么?” 付潮宇独自一人开车时偶尔也会听歌听广播,只不过一般远程都是小徐开车,而小徐听歌的品味堪忧。 和初荧一起出行时,一般不是小徐开车,就是短途,所以他很少放歌。 初荧正在思忖,此时红绿灯骤然切换,她立刻重新挂上D档,踩下油门。 她随口说了句:“那就放首列表里的中文歌吧。” 付潮宇没有应声,但是他显然是听到了的。 过了几秒,前奏声在车厢里响起。 当二胡凄美婉转的独奏声一出现,初荧马上反应过来他在播放哪首歌。 ——周杰伦的《兰亭序》。 初荧有些惊讶,回过头,问付潮宇:“你喜欢这首歌吗?” 付潮宇此刻头向又偏,眸子正望向车窗外倒退的黑色树影,整个人默在夜色之中,像一尊精美绝伦的雕像。 隔了几句歌词的空隙,他仍旧没有回头,说话的嗓音很低,像浸在凉水里:“是你刚刚让我放中文歌。” 这首歌恰好是他播放列表里的,第一首中文歌。 “……好吧。”他答非所问,初荧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她只是有点好奇他的选择理由而已。 周杰伦有名的歌一抓一大把,即使是让人从他所有的歌中挑选一首最喜欢的来播放,一般人的第一选择大抵不会是《兰亭序》。 她最喜欢周杰伦的歌曲是《晴天》,即使是国风歌曲,一般人会先想起的也是《青花瓷》和《菊花台》这种耳熟能详的歌曲。 不过。 其实《兰亭序》这首歌初荧再熟悉不过。 光是熟悉的前奏响起,就立即勾起她一段不太愉快的回忆。 高二那年放暑假前的六月,学校以“中国风”为主题,在市体育管里办了一个声势浩大的学生文艺汇演,当时还盛情邀请了市里领导过来观看,弄得很像那么回事儿。 初荧当时算是学校里的文艺份子,唱歌跳舞样样拿手,又是同届学生心目中名副其实的面担当。 指导老师很喜欢她,一口气给她排了三个节目,又是诗朗诵,又是唱歌跳舞的,她还被选上了联合主持人之一。 原本那场文艺汇演,会是段能让她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经验。 只可惜,三排之后,她莫名其妙得了重感冒,去医院挂了两天水之后烧退了,但整个喉咙哑得近乎失声。 这样的状况她自然不可能再上台唱歌朗诵,主持节目就更成了天方夜谭,她的节目都被别的班里的学生替补上阵。 主持,被换成了钱映雪。 唱歌她是独唱,朗诵她是领头,这些节目都因为她的喉咙问题彻底泡汤。 留给她的只有那个当时她的表演节目中最不被期待的中国舞。 那个节目不是她的重点准备项目,所以她不是领舞。 领舞是钱映雪的好姐妹,处处排挤她,排练时,还“无意”地踩了她好几脚。 她当时的舞衣还是学校临时借来的,穿在身上一点也不合身。 初荧至今记得她当时在后台换舞衣时,钱映雪走过来,看向她的目光里不加掩饰地带着铺天盖地得幸灾乐祸。 初荧那天喉咙难受,心情比喉咙更难受。 她在场上挥袖扭腰时,脸上带着笑,心中又忿又失落。 那首当时因排练听了无数遍的歌,在那之后,成了初荧的梦魇。 今天再听。 她已经能以很平和的心态去真正欣赏这首歌。 其实这首歌曲调优美,词有深意,高/潮中周杰伦的戏腔演绎也是一绝。 初荧边开着车,边听歌,周杰伦含糊不清的嗓音唱这首歌时却咬字清晰,让她能够细细欣赏歌词内容。 歌词唱到: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悬臂一绝 那岸边浪千叠 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 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 这首歌的调子初荧很熟,听到后面,她不自觉跟着哼唱,低柔甜美的嗓音飘荡在车厢之中。 一曲毕。 初荧笑了笑,说:“你是不知道,我以前真的很讨厌这首歌。” 付潮宇有短暂地沉默,然后他说:“是吗。” “是啊……不过现在听听,还不错,挺好听的。”初荧含糊其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