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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并不是此刻森鸥外最关心的话题,但他却说不出话来打断太宰治。

    “或许他并不以自己为‘正确’,对他来说,‘正确’可能是一种贬义词也说不定。”少年转过头去透过落地窗的玻璃俯视整个横滨的景象。

    他注视了一会儿,再转回来时脸上是得到了什么安慰的神情。

    “当然,这都是您要考虑的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一直到太宰治离开之前,他都没有再提一句和他自己有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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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治发来的简讯中除了给出了mimic所在的地址外,还表示会有一只港口黑手党的部队在大约一个小时后到达该地,第一指令是包围而不是进攻。以及如果需要的话,织田作可以暂时指挥那只队伍。

    “安吾,你先留在这里吧。”织田作之助对着坐在躺椅上的坂口安吾说道,“我要去见但丁一面。”

    织田没说他准备以什么态度对待mimic。

    坂口安吾说不出阻拦的话。他既不具备足以自保的武力值,也暂时不能联系异能特务科把自己带走。

    因此,他只能从友人的立场勉强说了一句“请注意安全,务必活着回来。”

    然而,从织田那万年木讷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听进去。

    最后,坂口安吾只能惴惴不安地看着织田作之助全身武装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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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地图(伪)的红×到真正的mimic所在的位置距离不远,差不多是正好不管怎么出入mimic都不会从红×经过的样子。

    从汽车上到下来步行,织田作之助的大脑一直在思考着。

    在伊拉斯谟和但丁之中,cao纵着这一事件的主谋一定是自己的邻居。

    织田作之助一听到安吾的叙述就明白这件事。

    但丁可是从没改变过如此执着于自己这一点。

    “《神曲》接收的委托通常来自拥有超脱视角的亡者。”

    “你一直很想写,却迟迟没能动笔,以至于成为他的遗恨。”

    第一次见面时卷发的少年说的话在脑内重新响起。

    所以,在原来的mimic事件中,自己应当是死去了。

    织田作之助模糊地理解了这一从未发生的未来。

    但丁拥有cao纵的才能。

    从自己的第一次落笔写作,第一次投稿发表,到第一次出版全都是对方用了各种手段推动着实现。

    自己的死亡,则大概属于对方从一开始就坚决要消抹的部分。

    现在想起来,他们的相遇也含有浓重的设计之感。

    而这一次——

    织田想起受到首领传召的那个早晨所看到的但丁的目光。

    知晓一切的目光。

    自己毫无知觉地陷入对方编织的罗网之中,被轻易地cao纵着情感,直到如今。

    织田作之助朝着洋馆的方向小心地走去。

    自己的确是因为信任着但丁,从不对他设防而直到现在被对方给予了选择的自由才理解了事件背后的真实。

    然而,这信任也是相互的。

    织田从一开始就明白一点,那就是但丁相信着他的能力,不管是写下的文字,还是这具身体的武力。

    这恐怕是编写一个剧本时倚为基准一样的东西。

    那么此刻呆在洋馆之中的但丁等待的答案也就十分明确。

    那是但丁相信织田拥有的另一样东西。他的心灵。

    织田作之助给两支手.枪都换好弹夹,上膛,解开保险。

    他射穿了洋馆的大门。

    第44章

    这真是一间破烂的舞厅, 吊灯歪斜,墙纸剥离,长长垂地的窗帘朽烂不堪, 地上满是灰尘。

    巴黎的军官俱乐部里的舞厅虽然没有这么大, 但装潢实在是要好得多。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举办舞会呢?

    说起来,是不是只有自己和另一个人已经到了来着?

    他茫然地朝四周看去,觉得自己不太想朝另一位宾客提问。

    一直盯着破烂的装修看似乎不太礼貌, 他只好抬头朝屋顶看去。

    天花板说不定有三层楼那么高, 凭目测很难确定具体的高度, 吊灯熄着, 只凭窗户透入的光实在是看不太清楚。

    最高处几乎是幽暗的,仿佛把周边的光线吸收了一般的幽暗。凝视着那个方向过久, 会产生目光连带着念头一起被吸收的错觉。

    眩晕。头昏眼花。

    他刚才在想什么?

    可能是从远处传来的东西折断, 碎裂以及一些奇怪的难以辨别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在颅内震荡着, 他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正下午的变成暖色了的阳光照在手掌上——

    不对, 为什么他的手上拿着枪呢?

    手.枪从他的手掌中自然地滑落,掉到地板上, 他却没听到有东西撞击地面的声音。

    怎么回事——

    思考和视线一起滑落。

    他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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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德头痛欲裂地从地板上起来,带着灼烧感的热气从四面八方袭到身上。

    疲惫不堪。眼前的东西似乎产生了色差。

    砰——

    等等, 谁开的枪。

    纪德下意识地向自己的手.枪摸去,却摸了个空。

    还没等他从混乱中清醒过来,舞厅的栎木大门被一脚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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