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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忧不知道莉奈和她弟弟说了些什么,她现在的情绪也不容她置喙。

    她默默吃完面条,把自己的餐具放进水槽,打开水龙头,淡淡道:“要是不想干就辞掉吧,我们换一个远一点的一居室,可以省下几万块钱。”

    莉奈忽地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客厅里传来细微的抽泣声。

    “……那样也不够。”莉奈哽咽道:“爸爸生病了,他们想让我退学去上班补贴家用,说不会再给我交一分学费了。”

    忧没了动静,房间里只听见“哗哗”的水声。

    所有坏事仿佛连锁爆炸,接二连三地发生,像海啸一般想要将她和她周围的人淹没。她克制住自己想要摔烂碗碟的冲动,关上水龙头,冷静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一百多万的学费,我自己怎么能拿得出来?!”

    忧抿了抿下唇。

    无钱万事休。

    向学校申请延缴和分期,只能拖上几个月。就算借到助学贷款,每个月的还款额也要好几万,等着她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还款地狱。

    她想不到莉奈有什么其他选择,只能勉强安慰道:“暂时休学的话,可以保留两年学籍,保留费也不高……”

    “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莉奈红着眼睛看向她:“你觉得一个高中学历的人光靠打工,两年能存一百万吗?”

    忧避开她的视线,许久,才再次开口:“抱歉,我帮不了你什么。”

    她不擅长安慰人,也不知道此时她的舍友是需要一个解决方案,还只是单纯地在宣泄情绪。

    但是看现在的情况,莉奈大概率是要搬走,而自己又在冲动之下,辞掉了那份时薪两千五的高薪工作。

    忧握着手机,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是能把短信撤回就好了。

    她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匡平的父亲怎么能让她继续教他儿子?

    十月底要交六十多万的学费,找新房子又要交一大笔头金。她当务之急是找一份工作,根本没有余力去担心莉奈会怎么样。

    但于她而言,即便是落到最坏的情况,也不会比两年前再差。

    “莉奈,你先吃点东西冷静一下。”

    她对抽泣的舍友说道:“我们慢慢想办法……”

    “说得轻巧,你能有什么办法?”

    莉奈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语带嘲讽:“也对……反正不是你的事情。”

    忧怔忡几秒,心脏像是浸了液氮,变得一片冰凉。

    明明莉奈说的只是气话,却让她猛然认识到,就算此刻她们有着名为“朋友”的关系,也只是人生逆旅中偶然相遇的两个平凡人,各自背负着各自的铁十字。

    就算自己努力去理解她的痛处,也没办法同她生死相以,她们同行那么久已经是缘分,终究会走到十字路口,分道扬镳。

    或许现在就到了这个时候了吧。

    忧唇角漾开一抹苦笑,用近乎淡漠的语气回应她道:“嗯,是没有办法。”

    说完,她拿着烟,转身离开了这间狭小却温馨,她生活了近两年的小公寓。

    ……

    将近九点,车站附近的房屋中介还亮着灯。

    忧抽完两根烟,带着一身初秋的寒意走进店里,刚好撞见值班的店员在打呵欠。

    那人看到客人上门,立刻敛了倦意,堆着笑迎上来:“您好,是想租房吗?”

    “嗯。”忧点了点头,扯了张椅子坐下。

    中介立刻给她倒了水:“您在网上看过,有中意的房源吗?”

    “没有。”

    网上的房源有五成都是没有在招租的虚假房源,就算看好了也租不到。她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您给我推荐吧。”

    “您先简单写一下要求。”

    中介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把表格放在她面前。

    忧随意地扫了一眼,毫不犹豫地在预算上限的地方写了个四万。中介见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却也没说什么,静静地等她填完,将表格录进系统。

    “您是庆应的学生?”

    “嗯。”

    “真厉害,头脑一定很好吧!我读书就完全不行。”

    “还好,靠运气考上的。”

    忧的反应十分冷淡,随手扯了本八卦杂志翻阅起来。那人见她不愿搭话,默默闭上嘴,很快便在系统里搜出了几套房源,打印出来摆在她面前。

    “到三田通勤时间一个小时内的就这几套,您也知道东京的房价,”他有些为难:“如果多个两万的话……”

    摆在最上面的公寓在说是在品川,已经挨着大田,到学校估计一个小时不止。忧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没办法,预算就只有这么多。”

    “您看看这个,田町站徒步9分钟,敷金月租都是三万八,没有礼金,还是塔楼公寓。”

    “有没有不要敷金礼金的?最好也不用保证人。”

    “那就只能住得远一点,大田区大森北这个呢?月租三万九。”

    “管理费太贵了。”

    预算超两千也不行?

    中介暗骂了一句真抠门,不着痕迹地打量起面前的满岛忧。

    她穿着质地普通的开衫毛衣和直筒牛仔裤,打扮简单朴素,却难掩天生丽质。只是长发被风吹乱,眼中也带了些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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