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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落下的一瞬间,她看见剑尖上的一滴血,沉沉地落到了地上。 重归黑暗。 直到那人迈步走进来,一步,两步,剑尖缓缓地在地面划过,带起一点尖锐的声响。他身形清瘦颀长,背后是洒落的月光,隐约照着亮,他墨发长长地披散着,衣袍自上往下,染了大片的血红,或许是屋内太黑,他越过了林团,往前走了两步,却忽地顿住。 他走近的时候带进来一股冷风,林团脑子昏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前面那人缓缓转过头来,屋内太黑,他的表情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唯有手上剑刃,上面还在往下滴着血,一滴两滴,落在地上,顺着剑拖出一道延长的血痕。 林团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反应比较符合情景,她脑子昏沉的要命,什么都挤不进去,感觉刚刚那个喷嚏打完,鼻子也好似被堵住了一样,满脑子就一个想法:完了,要感冒了。 他慢慢走到林团面前站定,就那样看着她。 林团察觉到面前似乎更黑了,她仰起脸,窗纸透过点微光,或许也不需要这光,他脸上,脖子上微微亮着的怪异纹路,已经足以叫她看清他眼下那颗殷红的小痣,是陆桓。 她只觉得这亮起来的花样好像有点眼熟,脑子慢半拍的搜寻出点记忆,但是此刻林团脑子晕,鼻子也堵得厉害,她瓮声瓮气,没头没脑的问: “你回来了啊。” 很奇怪,之前外面的雨声那么大,但陆桓一走进来,却好似一切归于寂静了,她这句问候,在这片黑暗中显得十分响亮。 “林团。” 林团本能站起来,腿麻让她晃了神,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手上缠着的发绳随之滑落,她下意识伸手去够,下一瞬落下的发绳被另一只手接住,陆桓将发绳拿在手心,朝林团伸出手。 她看不太清陆桓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陆桓似乎一直在看自己,气氛有些奇怪,陆桓也好奇怪,她伸手拿回发绳,嗫嚅着说:“谢谢。” 林团疑心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是头好痛,昏沉沉的,叫她完全无法细想。 “你记起我了吗?”林团听见这话,愣住。陆桓声音低哑,他好似在问她,又不像是。 “咣当——”他忽然丢开手里剑,往前走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这一瞬间缩小到几乎没有,林团愣愣,能感觉到到微弱的血腥气夹杂着雨水的湿气靠近。陆桓微微低下头,脸贴着她的下巴擦过,头轻轻靠在她脖颈处,若即若离,墨发落在她的肩膀上,陆桓周身气息十分的冷,靠近时带着十足凉意。 林团还没反应过来,被吓得呆住了。陆桓靠得太近,她从未和别人靠的这样近,这感觉太过陌生,她甚至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林团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忘记推开,就在她要伸手的时候,却忽然察觉到陆桓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低下头去看,他脸上的纹路忽明忽暗,呼吸也变得急促,好似十分痛苦。 林团听见他闷哼了一声,呼吸热热的,打在她脖颈处。 “你你你怎么了?”林团背后是墙,已无路可退,她的手抵在陆桓胸前衣襟处,犹豫着要不要推开陆桓,她总觉得这场景似乎有些眼熟,但无论怎样,就是想不起来。 她拼命回想,脑袋却越来越疼,陆桓抬起头,他离林团非常近,近到林团完全看得清陆桓,即使月色不够亮,即使此处黑的要命,但林团仍然看清了—— 陆桓的眼睛不再是白日见过的黑沉沉的墨色,而是浓郁的血红色,好像是血染的一样红。 “你,你的眼眼睛……”林团往后猛地一退,后脑勺狠狠撞到墙上,咚的一声,痛得她立刻抱着头蹲了下去,“啊啊,好,好好好痛。” 做个结巴就是这么惨,别人一个字可以表达清楚的,她得用一句话。林团本来脑子就昏昏沉沉,这一下疼的她眼冒金星,差点哭出声。 忽然,后脑勺一凉,有只冰凉的手轻轻抚了上去,她眼泪汪汪地抬头,陆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蹲了下来,他在看她,眼睛很红,微弱的光下,他脸上那些发着亮光的纹路并不难看,反倒带着几分说不出妖异,他的手撑在林团脑后。林团现在脑袋疼得厉害,她无声地捂住脑壳,开始掉眼泪。 雨滴敲在纸窗上,滴滴答答,竹叶被风吹动,摇晃着沙沙作响。 看着林团捂脑袋掉眼泪,陆桓眉心蹙起,他伸手去擦,指腹擦过林团的眼角,将掉下来的泪珠抹掉,他的手很凉,越擦林团越哭。 擦到后面,他似乎有些无措,叹了口气向后退了些,微垂下眼,低声道:“别哭。” “我,我头,头好痛。”林团说完,又想哭了,不知道是不是头疼,还是雨夜这样的环境影响,亦或是陆桓太过纵容的态度,还是真的心里憋屈,林团哭着哭着,昏了头一样,陆桓退,她反倒抽抽噎噎地靠近了一点,揪起陆桓胸口那点干净的衣服擦眼泪,陆桓没动,任由她擦。 林团哭着哭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些她从未看到的画面,她头很晕,却忽然仰起头问:“我,我们,是不是,见见过?” 陆桓点点头,脸上那些纹路的光消失了,他看着林团的可怜表情,平静地说: “是的。” 第22章 捏脸 雨势渐小, 滴滴答答,水珠沿着竹檐一滴一滴地落下,没有点灯, 竹屋内十分黑,月光暗淡,似乎无法将这一方天地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