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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闹事的那人是我大伯,”闻经年将芥末酱挤到寿司盒边上的凹陷位置,“这些年我爸太纵着他了。” 徐绽咬了一口面,无论品尝过多少珍馐佳肴,她还是忘不掉这种裹着油和鸡蛋香味的路边美味。 她认真听着闻经年的话,可他却不再往下说了。 “都是过去的旧事,我懒得重提,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吧。” 陆纵说的对,闻经年这个人真的就是,任何事都宁愿自己一人扛。 说出口对他而言恐怕是最难的事。 她吞下口中的面,将筷子放在一边,身体挪到右边靠近闻经年的位置。 两人的距离拉近,徐绽抬眸看着闻经年的唇角,认真地说:“我想问下,你这里疼不疼。” 她抬起手,食指指尖缓缓触碰了一下闻经年的唇角。 徐绽的动作很轻,像是蝴蝶落在一片花上,闻经年肌肤微微发痒,可这细小的触感却大有燎原之势,直烧到他心里来。 第30章 秋高 闻经年的那些过往, 以后他可以慢慢告诉她,或者他真不想说也没关系。 当下,此时此刻, 她最关心的是, 他被大伯打了那一巴掌之后, 还疼不疼。 她的杏眸漆黑,小巧的鼻尖微微仰着, 乌黑的发丝缠在颈间, 认真看着闻经年问:“所以回答我, 还疼不疼。” 明明只是一句关心而已,闻经年却觉得仿佛头被按进了深海。 心脏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力裹挟,又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是你让我想问什么就问的。”徐绽朝他眨了眨眼睛。 那一瞬间, 闻经年有一种将面前这个女人狠狠按进怀里的冲动。 却又觉得很不真实。 他的喉结轻轻滚了滚,偏过头吐出两个字。 “不疼。” “假的。”徐绽立刻否定他,“你在骗人,一定很疼的,”她声音又柔了下去, 就算那里不疼,这里也一定很疼。 说着,她轻轻戳了戳闻经年胸口的左边。 被无数熟悉的、陌生的人以不同形式伤害过之后, 徐绽认为,这世界上伤人最狠的人还是亲人。 那会让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自我否定,甚至终其一生都逃不出自卑的牢笼。 而且仔细看的话,闻经年的唇角是有一点点肿的。 “会不会是你小瞧我了。”闻经年抬了抬下巴示意徐绽方向盘上那碗面,“再不吃要冷了。” 徐绽“哦”了一声, 拿起筷子闷头吃面。 在闻经年办公室她已经吃了一些, 面没吃几口也就吃不下了——没办法, 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胃早就不能适应晚餐的存在了。 闻经年也只吃了两只寿司就放下了筷子。 外面小摊门口人越来越多,老板的炒面的动作几乎没停下来过,来吃面的人看样子都跟老板熟悉,排队的时候大家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雨依旧淅淅沥沥下着,徐绽打开了雨刮器。行人有的撑伞,有的没撑。 徐绽看到闻经年基本没动那些挤出来的芥末,问他:“要不要玩个游戏。” 时间已经不早了,小摊边上的药店也已经关门,可徐绽根本没提回去的事情,好像她很习惯晚上把车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这个热闹的小摊。 “什么游戏?” “游戏名字叫‘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徐绽看了一眼闻经年面前的那一管芥末,“就是我们两个人轮流说一件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如果对方做过这件事,就要接受惩罚。” 闻经年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在嫌弃这个无聊的游戏。 可他今晚偏偏就有几分玩这个游戏的兴致,于是问:“惩罚是什么?” 徐绽弯起唇,不怀好意地指了指闻经年面前青绿色的芥末。 “惩罚是吃那个。” 之前徐绽在杀青宴上见过大家玩这个游戏,但那时候惩罚一般都是喝酒,也有人会提议输了就脱一件衣服这种。 “谁先来?”闻经年的确不太能吃芥末,可又不想错过这个了解徐绽的机会。 “我提议的这个游戏,就我先来说吧。”徐绽手撑着下巴想了想,眼里浮现一丝狡黠,说:“我从来没有早上八点前敲过任何朋友的家门。” 闻经年微微皱眉,愿赌服输地用小勺子吃了一点芥末。 看到闻经年复杂又极力忍受的表情,徐绽笑的眼睛弯起来:“谁让你打扰我休息,让你吃一点芥末不过分吧。” 芥末的味道呛人,这家便利店的芥末好像尤甚,闻经年的头皮像是被无数小针细细密密的刺着,却又丝毫无能为力。 可看到她脸上的笑,闻经年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点愉悦。 “好啦,接下来到你了。”徐绽给他比了个“达咩”的手势,“可不许报复我哦。” 芥末的刺激感退却,闻经年一脸平静看着徐绽:“我从来没有陷入任何事情中走不出来超过一个月。” 猫被父亲踹死那次是一个星期,母亲去世是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无论如何也要重新开始生活了。投入学习、工作中去,重新成为一个清醒的人。 闻经年恨父亲的冷酷无情,可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这种东西大概会刻在基因里、流在血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