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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头顶的火山口因为情绪的变化而温度升高,这使得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灼热起来,花御出声提醒道,“温度太高了,她还在睡觉……”

    要是被升高的温度惊醒了就不好了。花御想。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花御和漏瑚齐齐望去——他们发现她已经醒了。

    “泷夜叉姬”正站在窗边,刚才的声响是开窗造成的,她的视线眺望远处,从她的身上流『露』出无比怀念的气息——对这个人世的怀念。

    “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呀……”她的声音像是微风细雨一样轻,但花御和漏瑚都挺清楚了,她在说着梦一般的话语。

    “真是一场漫长的梦。”

    她的神情忧郁而又柔美。

    漏瑚怔怔地看着她,他的头顶开始喷溅出岩浆一样的东西,细小的红『色』岩浆蹦起来又掉回去,周围的温度不断升高。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这个房子(他们的据点)也要像之前的那家餐厅一样被点燃了。

    但漏瑚对此毫无知觉,花御甚至也没有想起来开口阻止他。

    喃喃的声音从漏瑚的口中发出来,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境界一般,恍惚地说道,“你就是……泷夜叉姬……”

    “泷夜叉姬”那张美丽的面庞上流『露』出细微的笑意,她说,“你也可以叫我「渊绚」。这是我现在的名字。”

    “渊绚……”漏瑚重复了一遍。

    泷夜叉姬笑着回答道,“你好。”

    她问漏瑚,“作为交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传说是对的,泷夜叉姬有着妖异的美貌——能够夺走他人神智的美貌。

    第1卷 第58章

    『人们都说, 泷夜叉姬会使用妖术。人们都说,泷夜叉姬会『迷』『惑』人心。人们都说,泷夜叉姬会像她的父亲一样, 即便是在死后也不会放过京都的朝廷,她的亡魂会化作可怕的怨灵,在夜里乘着十二只妖鬼所抬的巨大轿辇。

    她会再度降临人世, 用复仇的火点燃京都。

    但是没有人听到过她的心。她的心在发出悲伤的声音,在说, 我从来……』

    鲤川无惨在做着可怕的梦,他被困在无比真实而又恐怖的梦境里无法逃脱。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注视着她的死亡,她那双黑『色』的眸子被死亡的血染成刺目的猩红。

    “不要死……”

    “不要死……”

    诡怪的声音萦绕在梦境里,鲤川无惨分辨不出这到底是谁的声音,他大口地喘/息着, 想要从这个梦境里挣脱出来。

    但是从地下(漆黑无比的下方)却伸出来了惨白的手臂, 他的脚被紧紧地拉住。下面的东西仿佛要将他也一起拉进死亡的深渊。

    鲤川无惨疯了似的想要挣脱。

    他不想死。

    他想要活下去。

    鲤川无惨想要拥有像其他人那样健康的身体, 他无比渴望着“活下去”这一现实。

    他听到黑暗中有人在对他说,“不要死……无惨……不要死……”

    似乎有柔软的手掌正在抚『摸』着他的面颊,手掌的主人贴在他的身侧, 她的气息温暖柔和,她的声音温柔轻缓。

    她说, “你一定不会死的, 无惨。”

    无惨忽然感到非常安心, 她的声音令他感到非常平静。

    他忽然想起来,他们之间还有约定没有履行。

    在年幼的时候,在盛开着紫藤花的庭院中,少女安静地坐着,她明明是寄居在他人篱下, 却被所有人称作“身份高贵”的姬君。

    ——泷子,泷子姬。

    在那个平民无权拥有姓氏,从名字便能看出来一个人地位尊卑的时代中,从未有任何人敢轻视泷子姬。

    因为无论她的母亲是否被人所知,都不会改变一个事实——

    「她继承了平将门大人的姓氏,是平将门大人唯一的女儿,她未来的丈夫便也将会是平将门大人的继承人……」

    人们都说,泷子姬将来一定会嫁给一位身份同样尊贵甚至比她更加尊贵的男子。

    他们都说,一定是要出身和地位都足够高贵的男子才能与她般配。

    但是,泷子姬却爱上了一名身份地位都与她毫不般配的男子。

    他们的恋情在悄无声息地生长着,就好像在冬天的末尾悄然盛开的花,埋藏在浅浅的雪层下,谁也没能发现。

    泷子姬握着他的手,她对那个人说,“你要活下去,我也会努力活下来,等到结束之后,我们就从这里逃走吧。”

    就像小时候说好的那样。

    在年幼时许下的约定,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成为束缚彼此的“咒”。

    身份、地位、权力,她愿意抛弃自己可以获得的一切。

    因为,“我爱你。”

    她对自己的恋人说,“我会永远爱你。”

    但她的恋人却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她的身侧,听着她对自己诉说着她的爱意,他安静到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就像是已经“死掉了”一样。

    他想起来泷子姬曾对他说过,「我非常羡慕你。」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种话,从小疾病缠身,被医师断言活不过二十岁的自己,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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