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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影一晃,顾言思便同赵常一起落在了小舟上。顾言思站稳,赵常便当即放开了她。

    此时的雨已经小了许多,但顾言思头发和衣衫已经全都湿透了,不远处的船只大火还未熄灭,顾言思借着火光,四下一看。

    这小舟是大船上备的应急用的小扁舟,最多容纳两三人,在偌大的红云江上犹如一只小小蚂蚁,水浪翻得大些恐怕就能连人带舟一起翻进江水中。江面幽黑一片,顾言思不敢动作,生怕掉进水中。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拉住正在划船的赵常的小臂。赵常瞥了一眼她的手,不说话,继续划着桨。

    “顾小姐可以慢慢坐下。”

    顾言思见赵常看出了她的惧怕,小声的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坐在舟上。

    见顾言思坐好,赵常道:“顾小姐看着些江面,那些水匪水性极好。”

    他话音落下,顾言思便紧张起来,因为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人游了过来。

    她朝那处一指,“那里,他快要靠近了!”

    赵常应声而动,船桨啪地敲在那人头上。不知他用的力有多大,顾言思当即便看见那人所在的地方水色变暗。

    收回船桨的赵常闷哼了一声,顾言思连忙看向他,这才发现他身上到处都是血。

    “你还好吗?”

    划船的人摇头,将船桨递给顾言思,拿起身边的剑,“你只管划船,其他的交给我。”

    话落,边上有水匪自水中飞跃而起,带起一片水花。

    赵常斜踩在舟沿,一剑将窜起的水匪击落。

    船身被踩得歪斜,顾言思尽力将船稳住,专心将船往岸边划。

    水匪一路追杀,赵常虽然身上有伤,但一直将顾言思护得很好。

    快要靠岸时,顾言思二人终于摆脱了水匪,赵常看了一眼顾言思已经酸到发抖的手,默声拿过桨,极快地靠了岸。

    他伸出手,将顾言思牵上岸,拉着她走。顾言思看着二人交叠的手,颇为踌躇。

    还没等她犹豫完,牵着她的人倏然倒下。顾言思手忙脚乱的接住他,急道:“大人!”

    第39章 牵手

    大雨说来就来, 说停就停。

    雨云撤去,天幕上明月便显露出来。弯月如钩,给黑暗带来了几分微光。

    初夏时节,江边的芦苇尚未至开花季节, 枝干高壮, 长剑般的叶子一层一层铺开。若是白日来看,定是碧绿秀色, 荣华生机。

    可惜此刻夜风阵阵, 密密麻麻的芦苇在风中摇摇晃晃,像是误入人间的幽魂, 张牙舞爪的想要将人吞噬。

    顾言思正费力撑着晕过去的“赵常”, 二人停留在芦苇丛外围。顾言思前后看看, 江面上已经沉寂下来, 火光也消失无几。身后是茫茫江面, 身前是茂盛苇丛。

    那几分月光只能勉强照见几分虚影和轮廓, 顾言思全身湿透, 在夜风中浑身生凉,前后皆不敢走。

    “赵常”还是那张令人过眼就忘的脸, 顾言思腾出一只手, 沿着他的脸细细摸索一阵,没有摸出任何面具的感觉。

    难道是她猜错了?此人并不是沈烬之?

    对方呼出的气息烫人,喷在顾言思身上引得冷凉的身子微微战栗。

    两人身上都是湿透的,没有干净的衣服换,也没有药,芦苇丛边也不是干地。犹豫再三, 顾言思还是决定出声唤醒他。

    “赵管事,赵管事, 你醒醒。”

    一连唤了好几声,“赵常”才醒转过来。他一醒过来,就立时站起身,哑声道:“此处不宜久留,走吧。”

    顾言思却不动,她可怜兮兮地道:“我有些怕,这里都看不清路。”

    男人叹口气,伸出手。

    顾言思将自己的手握住对方发烫的手,手心相贴的瞬间,身前的人五指微微一蜷,而后慢慢的将女孩子冰凉的手反握进手中。

    暖意一点一点从交握的手上蔓延至心口。

    在察觉到对方一瞬间的不自然后,顾言思暗问系统,“他好像只是打算伸手让我拉着胳膊,我是不是冒失了?”但是现在再抽开又显得欲盖弥彰。

    可惜系统并未出声回答。

    顾言思乖巧的被牵着,跟在男人的身后。

    “赵管事,你还好吗?”

    前头的男人脚步一顿,轻笑一声,“不是已经认出我了吗?”

    沈烬之的声音,带着点点无奈,在满是凉意的黑夜里,像是清晨的日光,破黑而来,驱散了顾言思心中的惧意。

    顾言思心中一定,忍住笑意,柔声道:“我怕大人不方便暴露身份。”

    沈烬之轻“嗯”一声。

    顾言思加大步子快要和他靠在一起,近到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关切道:“大人,你的伤要紧吗?还有没有流血?”

    沈烬之一手牵着顾言思,一手格开过密的芦苇,随意道:“无事,没有流血了。现在处理不了,先出去再说。”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此刻没有光,没有药,什么都没有。二人在大片的芦苇荡里穿过,地上湿滑,顾言思跟着沈烬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静默在暗夜中铺开。

    “嘶~”。

    顾言思发出一声极轻的痛呼,拉着她的沈烬之立马停下了脚步。没有松开她的手,没有不耐烦和冷淡。

    沈烬之温声问她,“怎么了?”

    “对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的,那个芦苇叶实在太锋利了。”顾言思有些惭愧,沈烬之身上有伤,发着热还要带着她这个累赘,她不想再出声费他心神的。可是在芦苇中走了很久,她不小心被芦苇叶割了好几次,刚才那一下被割出血了,她没留意便发出了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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