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死在除夕夜前夕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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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贪心不足，从她靠近自己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被宋芷妤深深吸引了，他竟然开始恬不知耻的渴望得到她的爱，他想要用尽手段吸引她的关注，想让他的眼中只有自己，明明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偏要去争! 天——要黑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多少次躺在地上了，跟之前相比没什么区别，只是有点冷，在这寒风肃杀的团圆夜。 “咳——”随着魏泠的咳嗽，胸腔一阵起伏，连绵不断的血迹从他嘴里喷洒而出，血迹划过他整张脸，也侵染了他的脸和脖子，这一幕十分瘆人。 魏泠把头转向一边，他的左手边，他的手指费劲儿的想要触碰到手机的位置，努力过后，效果并不显着，刚才摔倒在地的时候，手机摔得比较远，他现在触碰不到。 “咳咳——”越来越多的鲜血涌出，地面上他脸贴着的位置被鲜血染红，甚至两个鼻孔中丢有了两条血痕带。 他几乎不能呼吸，一呼吸那要从口鼻流出体内的鲜血就会顺着喉管再被吸入到肺里，那带着腥臭腐烂味道的窒息感，他开始觉得他的大脑有些缺氧发涨，意识也逐渐迷糊! 少年躺在人来人往的路口，身体呈大字摆放，周围渐渐的聚集了一圈的人，有在打电话的，看起来神情焦急，也有在讨论指点的。 余光之间，他看到有人举着手机一脸焦急的在他面前。 “咳噗——” 但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那个手机上! 手机赫然躺在地上，是一个聊天界面，上面有一张二十分钟之前发过来的一张图片，聊天窗口还有一句未发出的“新年快乐”。 而在他的右手边，有一个之前从手里脱落的袋子，现在那些东西也滚落在他身边。 一条围巾，宋芷妤之前围到他身上的那条，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其实是一只口红，还有……一朵雏菊! 新年夜的钟声敲响，窗外的烟花霹雳声到达了鼎沸的极致，宋芷妤立刻去群里想打出‘新年快乐’，但书析伝快一些。 与此同时，许?炀也给她发了，在宋芷妤之后书寻和书瑾晔也相继发了一条‘新年快乐’的消息。 书析伝就不说了，书瑾晔和书寻竟然还没睡觉，平时这两人要是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十点钟肯定准时在床上了。 宋芷妤心情大好，在群里面发了一个红包红包，想不到竟然是书瑾晔第一个抢的。 “看不出来，平时闷着不吭声在这儿窥屏呢?” 手机顶上传来一则红包消息，是书寻给她发的。 书寻也只有叁个字：“压岁钱!” 从工作到现在，四年了吧，时隔四年，宋芷妤还能收到压岁钱，她说不惊喜是假的。 宋芷妤犹犹豫豫的一直没收，她想要，因为这是一个仪式感，因为只有书寻一个人给她发了，因为只有书寻把他当成小孩。 书寻也是看宋芷妤没收，又发了一句：“都有的，都是小辈，也不能却别对待。” 看样子书瑾晔和书析伝他们都有，宋芷妤也欣然收下了，一千块钱，挺多的，想来平时吃他们的住他们的，宋芷妤还挺不好意思，就好比包吃包住不干事儿还加节日奖金。 不过书寻既然提起了区别对待这个问题，宋芷妤真的不能昧着良心乱说话，书寻……确实是挺区别对待她的! 不过不是不好，是好得过头了，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女的，书寻总是在很多事情上纵容自己，明明自己没理，书寻都要站在她这边，就连书瑾晔时常都说书寻就宠着宋芷妤吧! 前一秒才想起曹cao，下一秒人就来了。 书瑾晔：“叫声师兄。” 隔着屏幕宋芷妤都能感受到书瑾晔的臭屁，什么时候书瑾晔是转性了吧?完全就是从高冷到闷sao啊! 宋芷妤：“滚，之前不是不让我叫你吗?现在求着我叫?没机会了!” 书析伝：“睡了吗?”以及支付宝的一笔转账信息。 依稀想起来之前好多次叫书瑾晔‘师兄’的时候，书瑾晔那表面嫌弃，语气恶劣的模样，但宋芷妤还是能感受到书瑾晔其实是在心里偷着乐的。 威逼不成改为利诱：“发红包!” 宋芷妤：把她当什么?为了那一点点钱就能舍弃尊严的人吗?她是那么没有骨气的人吗? “古有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 宋芷妤刚打完这句话，书瑾晔的转账就过来了，看着那转账的数目，宋芷妤陷入了沉思…… 默默的将已经打出的‘今有宋芷妤……’删除掉。 没办法，她也想当一个有骨气的人，但奈何对方给得太多了，尊严什么?是那舍弃的两千块钱吗?如果是，那她没有! “师兄!” “师兄!” “师兄!” …… 宋芷妤一连打了好多行‘师兄’：“够了吗?” 书瑾晔那边发过来一串省略号，宋芷妤不知道他在无语些什么，但她就是很想笑。 书瑾晔：“回来找个时间把拜师礼过了。” 之前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宋芷妤早就开始叫书寻师父了，这一点上她自然没问题：“行，你选时间吧!” “你怎么还有小金库啊?” 书瑾晔：“师父难道没告诉你，平时在家都是我管钱吗?” 宋芷妤：…… 她只知道日常生活都是书瑾晔在cao持，想不到这个家的生杀大权已经掌握在书瑾晔手里了，怪不得平时书瑾晔说话做事儿都那么有底气。 “搞了半天师父才是私藏小金库的人!”宋芷妤心里默默觉得她师父也太惨了，平时还要受书瑾晔的管教。 转过头又去回书析伝的消息：“还没呢?你还不睡吗?” 书析伝给她发的红包正好是新年的年份，而且是支付宝转账，可能是微信没钱吧! 宋芷妤真觉得书析伝有时候有土大款的潜质，花钱用钱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书析伝：“要睡了，刚才去院子里给我师父烧了两张道符。” 宋芷妤：“哦哦，睡了吧，你们明天不是要回岚山吗?”书寻他们也要回岚山去祭祖。 书析伝：“好，你早点睡，晚安!” 宋芷妤：“晚安!” 微信列表里有好多人发了祝福新年的，宋芷妤一个个回复，其中有许?炀的，也有高中和大学同学的，有一个人她是没想到——池析闻，书析伝的哥哥! 宋芷妤早上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之前手机从来都是静音，但上次书瑾晔说过之后就开成了响铃模式。 她有起床气，懵懵胧胧的把手从被子里探出来在枕头边摸手机，睡眼惺忪的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书瑾晔，慢悠悠的撑起身体按下接听键。 “出事儿了!”最开始书瑾晔的话和语气让宋芷妤已经预料到了不对，而书瑾晔接下来的陈述更是让她蓦然惊醒。 不过十秒钟，宋芷妤掀开被子拿起外套就冲出房间，差点撞上了客厅端着热汤的宋母：“大早上毛毛躁躁的干什么?” 宋芷妤来不及解释，鞋都没来得及穿，提着她的靴子就出门按电梯。 在等电梯这个空隙，宋芷妤才有时间蹲在地上穿鞋，一只脚穿到一半，怎么都弄不进去，宋芷妤有些急躁，弄了两下还是不行，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宋芷妤情绪没绷住，瞬间红了眼，晶莹的小颗泪珠在脸上划过一条长痕。 魏泠死了! 宋芷妤到停尸间的时候，寂静的走廊内传来女人悲凉的哭泣声。 “怎么……怎么就会死了呢?”女人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目视着前方，惨白的脸上尽是绝望，男人站在一边，看得出憔悴和黑红的眼眶。 宋芷妤一步步的往前走，她像是一个被抽去了魂魄的傀儡一般，她知道前面那两个人是魏泠的父母，但她此刻并没有力气再去跟他们说话。 书析伝帮着宋芷妤推开停尸间的大门，屋内入眼的就是一具尸体，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扑面的冷气冲了出来，宋芷妤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脚步，她不敢走得太快，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她其实已经看到了那露在白布外面的脸了。 明明就几步的距离，宋芷妤却觉得这几米异常漫长，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脚步有些虚浮，微张着嘴巴好想呼吸，却发现这里面的空气是如此的稀薄。 书瑾晔注意着宋芷妤的每一个动作，那原本精致绝色的脸上是快要绷不住的悲伤，面上虽然极力隐忍，但他注意到了宋芷妤正在大力起伏的胸口。 宋芷妤不能平静，心中波涛汹涌表现在脸上的只有眼泪，泪珠跟断了线一般直刷刷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宋芷妤把脚步停驻在魏泠头边，魏泠脸上有伤，但她确定，并不是那天晚上被打之后的，其实那天晚上之后，那群人便再没有找过魏泠了，现在看来，是他们又来了。 没人说过魏泠很帅，因为他那张脸上总是挂满伤痕，很多人也不敢去看他，因为会觉得他晦气，但宋芷妤却知道，不是那样的! 宋芷妤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失声了，怎么也憋不出声音来，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使了劲儿发现更是只能悲鸣：“魏——” 她伸出双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在碰到他紧闭着的眼皮的时候，宋芷妤指尖慢慢的抚慰过，一直往下，到鼻尖，到嘴唇。 明明在叁天之前，他们分别的时候魏泠还冲她笑了，那是宋芷妤见魏泠笑得最阳光的一次，两人还约定好了下次开学的时间，这才过了叁天，却也过了一年!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谁身体的温度更低一点。 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腿脚有些站不住的直打颤，身体也慢慢的开始摇晃起来。 眼见人倒下，书瑾晔和书析伝两个人连忙把人扶住，书瑾晔看了一眼书析伝：“先出去吧!” 宋芷妤全身脱力软若无骨的被两个人拖出了停尸间，身体一直往地下倒，书瑾晔拉了好几次差点没拉住，双手搂住宋芷妤的腿往上拖，索性直接把宋芷妤抱在怀里。 宋芷妤双手顺势扣在了书瑾晔的脖子上，她憋不住了! “呜呜……”宋芷妤的头埋在了书瑾晔胸口，书瑾晔看不见表情，只能听到宋芷妤那越来越大声的哭泣。 魏泠的父母也看了过来，看见比自己哭得还伤心的人脸上带着疑惑，但也没主动上前询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寂静的走廊再次安静下来。 书瑾晔对书析伝做口型：“睡着了?” 书析伝眼神关切的望了一眼人，努力把声音压得极低：“先回去吗?” 书瑾晔抱着人从医院走过的时候，好多病患都注意到了他们，有几人小声攀谈着，说着什么‘大庭广众’、‘不检点’之类的话，但凡要放在平时，书瑾晔肯定会嘴皮子利索的怼回去，但现在宋芷妤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连带着他情绪都不太敢太大。 书瑾晔眼神扫过其中指指点点的人，脸上威慑的意思很明显，加上他本来就是那种不怒自威带点凶相的长相，那些人也怯弱的缩了缩头。 从医院出来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很大，感受到抱在怀里的人身体瑟缩了一下，书瑾晔就知道宋芷妤已经醒了。 他没把人放下，宋芷妤现在这种恍惚的情况，也不适合走路。 “走回去吧!”不远，就是他们家附近的医院。 刚才眼泪染湿的地方有些热气，宋芷妤把头一直埋在那儿受不了，主动把脸从书瑾晔怀里探出来，那可怜楚楚的杏眼里面有迷茫，有无助，还有弱小。 宋芷妤的头放在了书瑾晔的肩膀上，书瑾晔的肩膀很宽厚，怀里很温暖，因为走动宋芷妤的头难免会晃动，有时候还会时不时的磕着碰着书瑾晔的脑袋。 沁入鼻内的淡淡的木檀香，那种醇厚中又带着雅致的味道。 “我们今早出门的时候发现路口有人说昨天那里死了人，有人说经常看见那个人被一群人打，我们猜是他，之后打听了确定了才给你打的电话。” 宋芷妤不太集中的听着书瑾晔刚才说的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耳朵里，反正宋芷妤还很静的应了一声：“嗯。” 刚才书瑾晔说话说得很缓慢，跟他平常完全就不是一个语气和调子的，宋芷妤知道，那是所有人都在保护她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