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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借着醉意一通发火,遣散了守在殿内外的太监宫女,结果依旧违背不过自己的心意,前脚才踏进门、后脚就转身‘逃’了出来。 好好的一个皇帝,连寝殿的门都不敢踏进去。 李问行眸底浮现出深深的无奈和心痛,最终还是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主子,老奴知道你这让步是迫不得已,事到如今,你若是再不回去,只怕太皇太后要派人来寻了……” 新帝在太皇太后的眼中就是一个可以摆弄的软弱棋子,燕追早些时候差点暴露了身份,得亏在‘婚事’上服软才打消了对方的疑心。 如果今晚不回寝殿和新后圆房,只怕这事传到太皇太后的耳中还得生出变故。 “李问行,你起来吧。”燕追合了合眼,“朕回去就是了。” 镜头缓缓推近,定格在时洲的眉眼间,双眸晃出一丝宛若错觉的无助水光,蒸发在了这缕夜风中。 燕追转身一步步地折返回大婚的寝殿,背影是说不出的孤寂和绝望。 明知道前方是悬崖,却还是不得不往下跳,本就是被折了翅膀往下跌的燕,再挣扎也飞不出这一方宫墙。 拍摄还在继续。 守在外侧的李问行命人合上殿门,燕追独自一人进了寝殿。 红烛摇曳,红墙流光。 洞房内的一切都显得无比刺眼。 “……” 燕追在百囍屏风前犹豫了许久,久到眼神彻底变得麻木、空洞,这才如同提线木偶般地踏着僵硬的步伐走了进去。 “这新婚之夜,皇上可让微臣好等。” 再熟悉不过的含笑语调闯入了耳中,惊得燕追顿在了原地。 镜头实时捕捉了时洲的情绪转变—— 只一瞬间,他眸底的麻木被震惊瓦解,抬眼时又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薄薄雾气。 以镜头为视角,监视器中终于出现了盛言闻的身影。 他饰演的任妄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正袍斜靠在床边,手里还把玩着一把做工小巧精致的团扇,挥摇间不像是工艺品,反倒使出一种杀人武器的错觉。 任妄丢开团扇,带着点与生俱来的傲意起身。 烛光掠过他的眉眼—— 那双直视着燕追的眸里有笑意、有严肃、有无奈、更有难以分辨的深情。 “你……” 燕追往前走了两步,却被酒意绊了手脚,轻而易举就落入了早有预谋的怀抱中,“分开小半年,没料到阿煜你竟这般想我?刚见面就忍不住投怀送抱?” 笑意夹杂着亲昵入耳,燕追陡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梦,他试图挣脱任妄的怀抱,“大、大胆!朕的寝宫也是你随便能闯入的?皇后人呢?你把她……” 话音未落,束在腰上的力度就猛然锁紧。 任妄从牙缝中挤出一声气笑,“还装?你真当我一点儿都察觉不出来?”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身上的气味和脉象是骗不了人的?” 早在上次秘密进宫时,任妄就闻到了燕追寝殿内莫名熟悉的药香味。 后来,他和柏煜约定见面,同样在靠近缱绻中闻到了这股似有若无的药味。 眼前人不想说,任妄就假意没察觉不去追问。 这半年来,两人间的书信问候十分有限,大多只是作为同盟的信息交涉。 虽然任妄心里惦记眼前这人,但没办法抛下西境随时有可能爆发的战乱折返回帝京,直到新帝即将立萧家嫡女为后的消息传回了边境—— 和萧蓉儿早就情定终生的封尧急了,而怀疑柏煜和燕追是同一人的任妄也急了。 任妄一手诊上他的脉,断然开口,“我今天来就是想弄个明白,陛下要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煜,那现在大可以喊人进来,这招惹大宗皇帝的罪我认了!” “大不了就是以死谢罪,只要你舍得!” 盛言闻的戏感一向是无可挑剔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任妄将这段逼问一直压在喉咙中,但是吐字照样显得霸气外露。 导演孙琮微微点头,又一声不吭地凝视着监视器里的右上角,等待着时洲接下来对戏的表现细节。 “……” 在无声的眼神对峙后,终究还是燕追败下阵来,他的目光往下闪躲,“任妄,你先放开我。” 任妄眉梢微挑,“陛下这是认了?” “认不认,你心里不都已经有答案了吗?”燕追反问,只是心底的绝望早已经随着眼前的人出现彻底瓦解。 “萧蓉儿呢,她去哪里了?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若不是今早和还萧蓉儿一起举行过帝后大婚的仪式,他都要怀疑对方入宫前就被任妄掉了包。 任妄见燕追连着提了两次萧蓉儿,发酸地磨了磨后槽牙,“陛下,你的皇后早已经心有所属,你还是别惦记了。” 燕追心尖溢出一抹无奈,“任妄,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我知道。” 任妄知道这事不能瞒着燕追,于是长话短说地告知—— 在得知萧蓉儿即将进宫为后的那一刻,封尧就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他连夜纵马赶了西境寻求好友的帮助。 恰巧任妄心底也有自己的盘算,一来二去就达成了共识。 任妄说,“封老王爷在世前有位军师,叫木子朝,这人早年时学得一手易容的江湖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