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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感谢你和爸这么些年来对我的养育,该尽到的责任我都会尽到,只是……”

    “只是什么?”

    楼可芩出声打断,“只是你非得铁了心在娱乐圈扎根?时洲,我说了不许你听见了吗?你不应该走这条路!”

    心里不该有的那件期许彻底幻灭。

    时洲握着水杯的指尖用力到泛白,终究还是控制不住戳破,“如果不是我,而是时昼呢?”

    楼可芩满是错愕,“什么?”

    “如果时昼,你一定会答应他的所有请求吧?”时洲自嘲地笑了笑。

    “你一直把我当成他的替身,饮食习惯,穿衣风格,日常爱好,甚至连事业婚姻都得和曾经的他保持高度一致!”

    唯一不同的是,时昼喜欢舞台所以才入了娱乐圈。时洲却要因为时昼的意外悲剧,不能迈进娱乐圈一步。

    时洲眼眶弥漫出一丝酸涩,更多的是经年以来积压的疲惫和失望,“可你想过没有,我是个独立的个体,时间久了也会累。”

    如果说以往,时洲为了顾虑楼可芩早年丧子的偏执心理,还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下去,时仁清生病的时候,他也心甘情愿地放下自己蒸蒸日上的事业回去尽孝道。

    可后来,楼可芩撕毁他的护照和证件,甚至还瞒着他给盛言闻寄出离婚协议时,他终于还是彻彻底底认清了——

    从头至尾,楼可芩都没有把他当成儿子看待。

    在她的心底,时洲永远都是时昼的影子,不配拥有自己的思想、事业和爱情。

    楼可芩欲言又止,“你……”

    她从未主动在时洲面前提及过自己早逝的儿子,对方又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妈,我变成不了时昼,我也不愿照着他的模样而活!”

    时洲这话说得很坚决,甚至直接戳破了关键一点——

    “而且我喜欢男人,以后也不可能会娶妻生子。华国现在已经同性合法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选择在这里扎根。”

    如果说,曾经的时洲面对楼可芩是恐惧、是胆怯、是压力,那么现在经历过那一切的他,已经不愿活在对方的阴影下了。

    该尽的孝道,时洲不会躲。

    但不该听的规矩,时洲也不想继续配合。

    如果说瞒着进娱乐圈这事,楼可芩最多只是觉得不满,那么时洲后面的一段话则是彻底戳在了楼可芩的底线上。

    喜欢男人?

    楼可芩气得眼色一变,“时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时洲平静颔首,“知道,爸那边,我会亲自和他解释。我不是时昼,也请你别把我当成他了,好吗?”

    楼可芩从未见过时洲如此不听劝的时候,她拿起自己的手包失望至极地表示,“你当然不像小昼!”

    “要是小昼还在世上,他一定比你听话,也比你更优秀!”

    “……”

    时洲眸光黯淡,苦涩地笑了声。

    即便早已经做好了‘自己不如时昼’的准备,但楼可芩这句贬低依旧往他的心脏戳出了一个血窟窿。

    包厢门被重重关上。

    楼可芩没再理会他这位‘叛逆’的养子,夺门而出。

    时洲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排骨汤,望着满桌的菜肴也没了吃饭的念头,独自一人待了许久,他才后知后觉地按下呼叫铃。

    很快地,又是那名实习服务生走了进来,“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需求的?”

    时洲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露出端倪,压下心头苦涩,“你好,结账吧。”

    “这些菜能帮我给有需要的人群吗?我临时有点事,这些菜基本上都没动过,就是舀了两勺汤。”

    服务生提议,“可以打包的?”

    时洲摇了摇头。

    他现在没什么胃口吃饭,打包回家到最后也怕是浪费。

    服务生见此,又说,“时先生,那也没关系,我们店每晚都会留半小时的福利餐时间,可以给到点有需要的人群。”

    “好,谢谢。”

    时洲结了账,等到出餐厅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楼可芩的突然到来打破了时洲原本的计划,此刻他的心像是塞满了沉甸甸的石头,他只想着重来一次就能和盛言闻并肩,但也差点忘了——

    养母的态度永远不会改变。

    他永远不如时昼?呵。

    时洲的情绪跌到了低谷,只怕去参加盛言闻的生日庆功宴也会被人瞧出端倪。他想了想,调转方向朝着记忆中熟悉的酒馆走去。

    …

    半个小时后,时洲独自一人坐在了酒馆卡位上。

    这家酒吧是圈内的明星前辈开的,对方和时洲在上部戏里有过对手戏。

    虽说做成了酒馆的形式,但不是对外开放的。只接待圈内艺人或者老板熟悉的朋友,隐秘性很有保障。

    时洲独自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借着酒意回想着两年前的一切——

    他自觉错过了太多,甚至愧对于一直在国内等待的盛言闻。经历了长期的异国恋,两人间要说没有存在距离隔阂是假的。

    回国前夕,时洲和擅作主张的楼可芩爆发了从未有过的争吵,带着自己补办好的证件回了国。

    在机场候机时,时洲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他害怕盛言闻已经看见了那份离婚协议,更怕对方在那份离婚协议上痛快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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