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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洲mama是跳桥没的,她给小洲的书包里装着孩子的身份资料,还有五十八块五毛钱,应该是她最后的积蓄了。” 再苦再难的生活,咬咬牙就能挺过去,可实在挺不过去呢? “……” 盛言闻说不上话,从未有过的酸涩感堵在他的心头难消。 “小洲mama离开前,骗小洲坐在店门口等着,他一直从白天等到晚上。” “头一天晚上店主前就觉得不对劲了,但小洲警惕性强,没等她上前就怯生生地就抱着瓶子跑远了……” 院长抹了抹眼泪,无比唏嘘,“真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自己一个人是在哪里过夜的。” “第二天店还没开门,他又坐在了小阶梯上等,店主开始以为是故意丢养,所以才选择报了警。” 和其他小孩子不一样,时洲进了福利院后一直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就抱着个空瓶子坐在角落里。 “我尝试和他交流,问他为什么要拿着一个饮料瓶不丢。” 院长晦涩地顿了顿,依然记得当年那番让她心疼无比的话。 ——mama说等我把瓶子里的杏仁露喝完,她就来带我回家。 ——空瓶子不能丢,万一mama不要我了怎么办? “后、后来呢?” 盛言闻下意识地追问,才发现自己的声线早在不知不觉间浸上了湿意。 “后来啊,小洲自己就知道了,再也没有追问过他mama为什么不来接他。”院长唏嘘不已。 进了福利院的孩子懂得都多,时洲一直就不爱讲话,吃饭睡觉都喜欢缩在角落。 “他从小就长得水灵好看,又没身体和智力上的缺陷,按理来说,应该是很容易找到新的领养家庭的,但我瞧出他压根不乐意,甚至还故意养长头发遮脸。” 曾经的时洲不说,院长也猜得出,他还期盼着自己的家人还能来接他,所以一直不愿意和陌生的所谓的‘养父母’离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福利院里待的日子长了,时洲自己也就明白了—— 不要他的人,永远都不要他了。 “后来,小洲愿意跟着时氏夫妇走,我比谁都觉得意外,这养了六七年,我早把他当自家孩子看待了,所以私下偷偷问过他——这回为什么愿意被领养。” 盛言闻低问,“洲洲怎么说?” 院长看着盛言闻,一字一句,“小洲说,愿意领养他的那么多人里,她最像自己的mama。” 楼可芩给时洲的第一眼,最像他记忆中的亲生母亲,所以他愿意信任对方所言都是真心的。 盛言闻不着痕迹地攥紧了拳头,心脏抽痛更盛。 院长语气复杂,“小洲被领养的那一阵子,正是我们福利院资金最拮据的时候。” 年纪小的孩子不懂,但时洲懂事。 他知道省下自己一口饭,再有时氏夫妇爱心捐赠的领养善款,院里就能缓过来一阵。 “我瞧着时氏夫妇都是知书达理的温和性子,交上来的领养条件挺不错的,他们还说要带小洲去国外生活。” 院长送走每一个孩子的初衷,都是希望他们能过上正常人的安稳日子,时氏夫妇的领养条件在她看来已经是上等了。 “小洲出国后还给我打过两次跨国电话,前三四年也能收到他寄来的信件,再后来就没有联系了……” 院长平静回忆着,言语间没有半点埋怨,“我知道他好,心里就开心。” 盛言闻看清院长眸底的光亮,没有多说。 谁能想到呢? 楼可芩会透过时洲去怀念另外一位已经逝去的孩子,还以爱之名在他成长的道路上施加各种压力。 盛言闻忍着酸涩和复杂,改变话题,“院长,你有洲洲小时候的照片吗?我想看看。” 院长回答,“有几张的,但去年福利院重新装修后,很多照片相册都被我带回去了,我们先加个微信,等过段时间我回老房子找出来给你看。” 盛言闻点点头,“好,那麻烦院长了。” “不麻烦。” 两人顺利交换了微信。 盛言闻估算着时洲备采快结束了,礼貌示意后正准备离开。 “言闻,等一下。” “嗯?” 院长抬头对上盛言闻的视线,略微迟疑了两秒,“说句心里话,这些年我带过那么多孩子,看得比大多数人都看得明白。” 像时洲这样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他们打从心底对身世和家庭都有一定的自卑心理。” “小洲这孩子打小心思就细腻,很多话藏在心底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说的,要是你们以后闹了矛盾,千万别和他闹冷战。” 盛言闻看出院长对时洲的真心关切,微笑以应,“院长,你放心,我明白的。” 院长识人无数,瞧着盛言闻不像是个花花肠子,她微微定心,“就当是我偏心自家孩子,盛先生,请你一定好好对他。” 盛言闻毫不犹豫地接话,“会的,这次录制比较突然,等到春节假期有空,我带洲洲来给您拜年。” 听见盛言闻默契说出和时洲类似的话,院长笑了笑。 “好。” … 盛言闻回到一楼时,发现备采结束的时洲正在走廊上观望。 四目相对,两人同步朝着对方疾步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