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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文越卧室。

    顾晋诚抱他躺在床上,帮他摘了鞋和披着的毛衫,还没动作就见他翻个身,往被子里挨挨蹭蹭地挤进去,抱住枕头哼了一声,显然是着床后觉得舒服。

    卧室每日都有佣人精心打扫清理,床头柜摆件和其他地方都收拾得干净整齐。

    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看不出任何个人喜好。

    甚至有种客居酒店的味道,像是不准备长期久留。

    顾晋诚站在床边注视他良久,白皙的脸在蓝色被子上倒是十分鲜明,眉眼跟水墨画似的干净漂亮。

    从前,他几乎没正眼看过顾文越的脸。

    也不是,是顾文越从未如此轻松甚至是俏皮地同他讲话。

    约莫过了五分钟,顾晋诚踩着地毯,走向拉丝玻璃门的另一侧的小书房。

    书桌上。

    天青釉圆洗箍着一圈嫩葱似的笔直绿叶,挨在一起的雪白花球十分圆润可爱。

    薄薄一层水,干净清透,就连花球末端生出的白须都看得根根分明。

    顾晋诚端起圆洗,进入洗手间,斜着圆洗倾倒里面的清水,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花球以防掉落。

    灯光下,碧青色调的圆洗配似雪团的水仙花球,的确是美得有韵致情调。

    ——就如墨蓝被罩上那张雪白的脸。

    -

    次日上午。

    十点左右。

    顾文越睁眼,有些不舒服地醒来。

    他总觉得昨晚好像有很多事漏了忘办,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到家上床。

    忽然想起丁海奶奶的事,惊得拥着被子直直坐起来。

    低头才意识到穿的还是出门的上衣,外裤倒是脱了,但显然是自己半夜睡得不舒服蹭下去的,在被子尾端缩成一团。

    顾文越着急丁海的事情,顾不得不舒服,连忙穿上皱巴巴的裤子往楼下跑。

    一楼客厅,张管家正跟佣人说话。

    顾文越趴在一楼转角的楼梯扶手上,扬声:“张管家,我有个事情要麻烦你。”

    张管家先叫佣人去忙,自己转身走上楼梯,望向这位头发毛毛躁躁的二少爷。

    他有条有理地问:“是二少爷助理的事情吧?”

    “大少爷昨晚交代过,我已经安排一个佣人过去了。九点已经到了。”

    “地方在四环外,我安排她在附近住酒店,这几天都去照顾那位老太太,等人大好再回来上班。”

    “啊?”

    顾文越听如此详细周全的安排,情不自禁揉了下乱糟糟的头发,笑了。

    “怪我稀里糊涂地睡着。原来大哥都跟你说好了。那麻烦你张管家。”

    张管家颔首:“应当的。”

    “另外,大少爷说给您配车和保镖,您看两名保镖合适吗?车的话,车库里有大小车辆十七台,各型各款都有。或者有其他中意的车型您告诉我,我安排订购。”

    顾文越一听这些就头疼,摆摆手往楼上跑:“饶了我吧,我的好管家,您定您定,我都行。”

    他逃也似的回房间,还没洗脸呢。

    张管家听见二少爷玩笑似的说这话,不自觉地挺胸。

    他进顾家大宅这么多年,头一回感觉自己像是得到了主人家的高度认可。

    卧室。

    顾文越洗澡刷牙,正裹着浴袍走出来,对着镜子观察这张帅气的脸孔时,登时一惊

    ——他的水仙花!

    要死哦!

    顾文越拔腿跑冲到书桌边,讶异地发现,圆洗底下湿润但没有积水。

    谁倒的?

    顾文越想起自己在珍府吃蟹黄面时,似乎跟顾晋诚提过一嘴。

    当时他是漫不经心说的,难不成顾家大哥听进去了?

    又或者

    ——他自己梦游倒的?

    若是梦游,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他顾文越深睡之中还能惦记这盆子水仙,那水仙还不得变作一个大美人来伺候伺候他?

    顾文越老神在在,心情颇为诗意浪漫地重新洗一边水仙花球,再装了一层薄水。

    放回去时,他念念叨叨,嘀嘀咕咕:“水仙啊水仙,你若是有灵,是不是给我送个大美人来?”

    “当然,得要个男的大美人,我可不干伺候别人的事情。哈哈。”

    顾文越愉悦地下楼,潇潇洒洒地迈着闲散公子的步调去给顾崇“请安”。

    昨晚,顾文越没去问晚安,是顾晋诚去的。

    顾崇听顾晋诚解释去外面吃了顿饭,也没问别的

    ——主要是大儿子不太能问出东西来,嘴严。

    这会儿,顾崇见姿态轻松的养子,问道:“文越,昨天晋诚说带你去宵夜了?”

    顾文越点点头:“嗯。”

    他也没多说,反正的确如此。

    顾崇问:“文越,你跟晋诚最近相处得怎么样?”

    “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顾文越笑了,靠在沙发里说:“父亲,大哥没说呢。再说,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不中听的事情要说。父亲别担心了。”

    从前原主和顾晋诚其实说到底也没有深仇大恨,只是心里憋屈愤懑。

    憋屈愤懑也属于人之常情,在一个豪门大家族金尊玉贵地长到十八岁,突然被告诉正主回来了,他是假的,那换做一般人,都得想不开,都得怪命运作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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