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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起喜欢的人时,耳根通红,反倒激出了几分少年心性出来。

    说实话,肖倾并不喜欢变得深沉的陆谨之,因为那样的陆谨之,眼神深邃得仿佛要将他吐噬,给肖倾很危险的感觉,本能得想要躲避。

    只不过陆谨之这番少年心气只有这短短一瞬,很快他就收拾好自己外露的情绪,起身淡淡看了眼肖倾,拂袖道:“等出去了,你我的账再一笔一笔算。”

    肖倾满不在乎地回之一笑,并抛了个媚眼。

    他虽然从陆谨之的话里觉出了不对,但他懒得去解释过多,毕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炮灰马甲号。

    倒是陆谨之进入南疆国都后,应该经历了许多艰险,而以他的城府来看,即便自己不告而别也不应该前后这么大的反差,这次再见对他是明显的厌恶。那么极有可能,他这个炮灰马甲也在这段时间背了许多子虚乌有的黑锅。

    而且都是有伪证的锅。

    可是肖倾向来是个不屑于解释的人,没有必要去解释,所以他只是默默喝完了杯中最后一口浓茶,虚着眼看了眼外面逐渐热闹起的街市,便跟着陆谨之下楼出了客栈。

    十分巧的是,他们一出客栈就遇到了刚买完乌鸡的胭儿。胭儿看起来很开心,怀里抱着乌鸡,手心紧紧握着买完鸡后还剩的几个铜板,一个孩子蹒跚着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问道:“胭儿jiejie,我们不去摆摊了吗?”

    胭儿在晨曦下嫣然笑道:“不去了,往后都不去了,大家都听腻了句芒神的故事,以后我上街去唱戏,变着花样唱,总能赚几个铜板。”

    小孩蹒跚着,小手伸了好几次,终于在差点摔倒的时候抓到了胭儿的衣摆,他扬起洗得很干净的小脸,天真道:“那以后都可以吃上饱饭了吗?”

    胭儿微微一愣,咬了咬唇,眼中闪烁了点希翼:“会的,往后的日子总归会越来越好。”

    这个生活在边塞城池里的少女,倒是一腔赤诚。

    肖倾慢悠悠跟在他们身后,双手枕在脑后,仰头打了个哈欠:“所以句芒上神在扶桑若木里留下这样一个幻境,想留住的是什么呢?”

    他指的,自然是没有外人入侵扶桑若木里的幻境。

    陆谨之给两人施了个隐身诀,不咸不淡道:“大概只有找到他留下这个幻境的意图,才能破解幻境,去到三千阶,再通过水镜离开。”

    扶桑若木白玉门,浮世幻梦三千阶。

    肖倾勾起懒散的笑,虚着眼看向天际升起的朝阳,媚眼如丝道:“我或许知道破解的地方在哪,但现在不能告诉你。”

    原剧情里,有描写陆谨之进入扶桑若木里的情节,但重点都在写陆谨之血脉之力爆发的事,且并没有肖倾这个马甲,是以也没影珠,所以这段剧情很快就过了,只起了个推动剧情的作用。

    如果猜得不错,原剧情里那个私塾就是破解点。

    以透明人的姿态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几句话间,胭儿抱着乌鸡再拐过一个街角就要回水榭木楼,却被一柄横出的长剑拦住了去路。

    她顺着握着长剑细白的手指看过去,锦衣华服,是个翩翩少年郎。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分辨出,这人也是闯入幻境里的现实人,因为幻境里的人除了做生意的,从来不会主动搭理他们这些外入者。

    翩翩少年郎高了她一个头,下巴微扬着,冷傲地垂目看她:“问你一件事,你可有见过一位身怀六甲的漂亮女子?”

    胭儿很害怕,她的背脊绷得很直,肩膀细细发着抖,她害怕这人是来抓姑姑的,但她知道害怕没用,她只有装镇定,装作是幻境中千年前的人。

    于是她停止了颤抖,脸上挤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公子问的是谁?身怀六甲的漂亮女子那就可多了,前街的王jiejie就怀了宝宝,临江住着的江少夫人也怀孕了,她们都是顶好看的美人。”

    少年郎蹙着眉,很不耐烦道:“反正就是特别好看,比她们任何人都好看一百倍一千倍,你见过没!”

    说着他手上寒光一闪,利剑出鞘了半寸,但足以骇得胭儿血色尽失。

    胭儿咬了咬牙,委屈道:“我没见过,王jiejie和江少夫人,对我来说就是比常人好看百倍千倍的了。”

    少年郎看到她眼中冒出的水光,吓得收了剑,倨傲瞬间散了个干净,显得有些无措:“我......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哭什么哭!”

    大概是想掩饰自己的慌乱,他说完话后还狠狠瞪了胭儿一眼,瞪得胭儿眼泪更忍不住,飙了出来。

    一直躲在胭儿身后的小童见到自家喜爱的jiejie哭了,也顾不上害怕高得看不到顶的哥哥,从胭儿腿后站出来,狠狠推了把少年,握着小拳头去锤他:“坏人!你走,不许你欺负胭儿jiejie!”

    胭儿吓了一跳,生怕那人一脚就把小童踢飞,连忙腾出一只手将他护在身后,并警惕地看向少年。

    那少年既尴尬又气恼,脸腾得就红了大片,再不看他们一眼,收了剑快步离开,走得太急还差点崴到脚。

    直到再看不见少年的身影,胭儿才收回目光,心脏止不住得狂跳,带着小童大步奔回了木楼。

    肖倾幽幽道:“我猜,她错过了这里唯一能帮她们的人。”

    陆谨之侧目看了眼他,未言。

    有时候,一个决定,做错了,酿就的便是终身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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