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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她才哑声道:“我装疯,卖傻,脸涂着丑极的胭脂掩盖面容,每夜跑到街上去唱姑姑的歌谣,就是想,或许有一天小公子会遇着我,我好将那些事讲与他听。” 因为害怕会有人寻到她逼问小公子的下落,她一装就是数十载,但她又怕小公子不知自己的身世遭人利用,就夜夜在街上反复唱着姑姑的歌谣。 陆谨之蹲在她身边,只是胭儿已经再无力睁开眼看一眼这缭乱的世界,她哽咽道:“当年若不是我的愚昧,或许结果就不会是这样。” 她怪自己,当年没第一时间辨出宁桓,让姑姑错失了唯一的救赎。 肖倾静静听她说着,紧紧握着她浑身唯一完好的双手,她的手指因为疼痛而颤抖得厉害。 肖倾问道:“那颗记录你们过往的影珠,是宁桓从你记忆里取出的吗?” 胭儿声音很微弱,但还是回答了他:“当年姑姑死后,我带着孩子在扶桑若木里到处寻找此前见过的那名道长,找了许久,终于找着了,道长自我记忆里提炼出了影珠,将它戴在小公子的脖颈上,就是为了让小公子长大后知道自己的身世。” 陆谨之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极为隐忍的痛色。 胭儿咳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娇小的下巴,她心肺俱碎,就算此时用灵力修复,也已经来不及了。 或许是因为陆谨之的主角光环,胭儿遵照这个世界的人物设定,一五一十交代了前因后果。 肖倾很想问她一句为什么,为什么对一个被追杀的人那么死心塌地,但他握着胭儿越渐冰凉的手指却问不出口,胭儿闭着眼叹息道:“我当年就在想,若是能为姑姑怀里未出生的孩子缝一个长生肚兜,就好了......” “那时候我抱着那么小的孩子,却不知道这就是永别。” 胭儿语音落下,再无生息。 少女依然拥有着十几年前的容貌,阖着的眼睫上泪光闪闪,就连到死都带着遗憾,到死都不知道,她曾经抱着的婴儿,此时就在她旁边,眉宇痛苦地听她说起曾经往事。 隔了很久俱寂的时光,直到太阳高挂,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肖倾才低声问道:“为何你不跟胭儿说,你在?” 陆谨之垂着头,声音特别轻:“我依然觉得不真实,师叔你知道吗,我当了十几年的陆家二公子,这几个月接连打破陈旧,跟我说,其实我不是。” “如果我不叫陆谨之,那我......应该是谁?” 肖倾将胭儿轻柔地放在地上,用大氅将她盖着,打开门走了出去,晨曦照着他半张侧过来的俊美容颜,对他道:“你是上清门承缘宫宫主傅明秋之徒,是我的师侄。” 日光倾城,温度正好,有风拂过,轻柔正好。 - 南疆国的瘟疫来势凶猛,王室拿不下陆谨之,高层便纷纷打起了接班人羽裳公主的主意,但他们的要求都被权力至高者尤阿普给驳下了,就连国王开口都无济于事。 毕竟昭司享受的是万民敬仰,轻易动不得。 于是这天夜里,肖倾收到下属带来的一封血书,是羽裳想尽办法,才托人周转来的。 肖倾看完,默默放在烛火上将血书烧了,坐在窗下吹了会风,才对下属道:“你布置人手,去接应她吧。” 属下迟疑道:“如此主上岂不是得罪了南疆昭司?” 肖倾偏过头看他,冷笑道:“南疆国就要没了,哪来的昭司?” 于是自家属下就带着一脸崇拜敬畏的表情,办事去了。 肖倾很熟悉这个表情,当年在云锦城的时候,万花楼的老鸨也是这副模样,还以为云锦城的风波全是他一个人搅弄出来的。 肖倾:“......” 或许原身有时候也想过洗一洗自己身上的黑锅,但由于太根深蒂固,连属下都坚信他的人设,是以,放弃了。 肖倾出了门,敲了下隔壁的门,迟迟没人回应,他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周惟居住的房间。 自从胭儿的事发生后,陆谨之总是三天两头见不着人影,有时候瞧见了,也是深更露重,拖着一身疲惫回来,脸色苍白的,问他,只是笑也不说。 而在这期间,陆谨之的黑化度也如愿以偿,增加了5%,目前85%。 越到后面,肖倾发现黑化度越难增加,一时有些发愁,走到最后的时候,应该用什么办法来提升黑化度? 周惟这些天已经醒了,肖倾刚走到门前,就见周惟打开门出来,见到他一愣,尔后微笑唤道:“师父。” 肖倾扶着他坐到太阳下的藤椅上,询问:“恢复得怎么样了?” 周惟温声道:“好多了,师父若是赶着离开,不必考虑弟子。” 肖倾“嗯”了一声,陪他聊了一会修炼的事,以及询问他将《御灵之术》学得怎么样,周惟老老实实回答,偶尔提一两个问题,两人气氛和谐。 翻到某一页,周惟手指顿住,指着书上那段内容,问道:“师尊,这上面说蚀骨之毒是灵海的死敌,这天底下也有毒能对灵海造成损伤的吗?” 肖倾微微倾身看了眼,表情冷了下来:“这些事你不要琢磨,只需知道那是害人的东西就可。” 周惟见他神色有异,便茬开话题说起其他事。 直到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出现前不远处,肖倾慢悠悠起身道:“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修炼的事不必cao之过急,你自己看着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