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民服务[快穿] 第57节
他一路打草稿,努力让自己义正词严,又琢磨好方案,假如对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拒绝自己要怎么应对。 没想到他深思熟虑许久,却全然没有用武的地方。因为田蓝一听他提出的条件,就相当痛快地点头:“可以,没问题。” 她答应的如此爽利,倒是让高卫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田蓝全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兴高采烈:“呀,你们也觉得我的水面稻会丰收,所以不想拿它来比是吧?” 高卫东强行挽尊:“当然不是,我们是怕我们跟你的水面稻做比较,人家会说我们欺负你。” 田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没事,只要你们不觉得我欺负了你们就行。” 告辞,高卫东立刻转身走人,他怕自己再待下去,还不知道要从对方嘴里听到多刺激人的话呢。 回了营房,他立刻吩咐同学:“盯紧了这丫头,看她起什么幺蛾子。” 其他人立刻脑洞大开:“她肯定有门路,该不会是弄到了化肥吧?” 好半个世纪后,化肥成了众矢之的,说一听听说农作物使用化肥都觉得它降低了好多格调,顿时就不香了。但实际上,化肥的应用大幅度提高了农作物的产量。从普遍亩产三位数到四位数,化肥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假如田蓝能弄到化肥的话,那这比赛还怎么进行下去?他们小米加步.枪打败飞机大.炮吗?那可不行,又不是论持久战。 于是高卫东不得不又硬着头皮跑去找田蓝,约法三章,这次竞争当中大家都不允许用化肥。 田蓝笑眯眯的,还相当善良地普及农学知识:“不要把化肥当成洪水猛兽,只要应用得到,它可以发挥相当积极的作用。不过你们要担心我把化肥用的太好的话,也可以,这次我不用化肥,全部用生物菌肥。” 高卫东又忍不住当场告辞,听听她说话的口气,活像是我不跟你们这帮小孩一般见识。 有没有搞错?明明你才是个小孩!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只要对方姿态摆得够高,应战的人就不由自主地紧张。整个大学生团队如临大敌,战战兢兢,一刻不停地偷瞄田蓝的行动。 事实证明,他们的举动是正确的,正因为步步紧盯,他们才能够轻而易举地撕下田蓝的画皮呀。 这个小丫头装的蛮像那么回事,不懂行的人看她摆出来的风轻云淡作牌,还以为她有多世外高人呢。 可事情的真相是,她根本就不会种稻子。起码不会在陆地上种。 此话怎讲?还用说吗,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不靠谱的事。 种水稻要插秧吧,插秧之前的苗床管理多重要不用说吧,水稻,水稻,必然得有水才能种出稻。 她好了,大概是因为在大西北这种缺水的地方呆久了,根本不会用水。插秧前三天,她居然不浇地了,直接就让秧苗这么干长。 除此之外,她还加大了苗床的通风。这风一起来,湿度不就降低了吗。这可是在种水稻,她以为种旱稻呢。 王老师见了都忍不住提醒她一声,水田跟旱地的种法不一样。她不能按照在宁甘农场的套路来种植三江平原的水稻。 自打下田干活开始,田蓝脸上的笑容就没散过。她笑眯眯的,信心十足:“没事,您看着吧,看到时候究竟谁的稻子返青快发根好分蘖早。” 后两者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毕竟除非栽下去的秧苗漂浮在水面上,否则你总不好将好的呀又拔出来看它有没有发根。至于稻子分蘖,那也不是三两天的时间就能长出来的。 但是,秧苗返青这种事却相当快。水稻插秧后5~7天左右,秧苗心叶展开,并扎下新根,这就是返青。 大家眼睛都盯着两片稻田呢,看田蓝吹的牛到底能不能实现? 结果却让老农民都惊呆了。因为田蓝的试验田里插秧三天后,秧苗就返青了。 早返青有什么意义?简单点讲,任何植物的生长结果都需要一定温度的积温期。像水稻这种越夏作物,不用说,肯定是喜温的。你早返青一天,就意味着它能多获得一天的有效积温。这对于提高水稻有效分蘖率,增加水稻产量意义极大。 大学生们难以置信,集体蹲在前头,一棵棵的看人家立住根的水稻秧。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不会种水稻的人为啥能搞出这样的结果来。 农场的老职工们也满怀好奇,不晓得她用的什么魔法。 田蓝完全不藏私,她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的经验分享出去呢。 她指着秧苗解释:“在插秧之前我控制灌水,积极通风,降低苗床的温度,都是在为插秧做准备。一个控制水分,为什么?就是要秧苗处于饥饿状态。咱们逢年过节天天好吃好喝的时候,就不想吃,会年饱。但是我们天天干活,消耗量大,又吃不饱的时候,那么脑袋瓜子里头就只剩下吃一个字,但凡有点儿吃的都肯定被我们塞进嘴里头。” 大学生们一阵脸红,严重怀疑她是在内涵他们。因为他们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特别容易饿啊。平常干活的时候,但凡看到任何能塞进嘴里的吃的,比方说野草莓、小树莓还有桑葚果果,都会收刮了祭祀五脏庙。 没办法,饿,每顿吃几大碗饭仍然扛不住的饿。 田蓝可没想这么多,她只接着解释其中的奥妙:“秧苗感觉到了饥饿,就会拼命地吸水吸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它就迫使自己不断的分根,深深地扎根土地里。如此一来,它返青早生根快,将来分蘖也会提早。”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还有农场老职工感慨万千:“合着这庄稼就跟娃娃一个道理。这个不吃那个不吃,你饿上两顿,什么都吃了。” 田蓝哈哈笑:“庄稼跟人一样啊,就得摸着它的性子来。” 她兴致勃勃道,“水稻根扎得深,好处可多了。后面就是碰上旱灾或者没有肥料可以用,它的根长得深,就能问土里要水要肥,碰上旱灾它都能扛。” 眼看着农场老职工都围着田蓝塑大拇指,大学上了一半就被迫停课的大姑娘小伙子们心里便不好受了。 在田蓝来之前,他们可是整个农场的香饽饽。老职工们看到他们只有夸奖的份。 高卫东立刻代表大家说出了心里话:“你别张口闭口就是旱灾没水用怎么办?请你搞清楚,小田同志,你现在站着的这片土地叫三江平原。明白鱼米之乡是什么含义吗?我们这哪里会缺水?” 像是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他话音刚落,天空就一道雪亮闪过,然后咔嚓一声,轰隆隆随之而来,顿时阴云密布。 众人立刻一哄而散。 打雷了,下雨了,赶紧回家收衣服啊。 三江平原的雨季来势汹汹,跟宁甘农场压根不可同日而语。 天空像撕开了口子,雨水哗啦啦往下倒,看得田蓝都怀疑是天上的河直接决了堤,简直能够带着鱼一块儿倾泻而下。 她去大学生的营房问人借书看时,高卫东就调侃她:“小田老师,你这稻子奋斗错了方向,不应该努力抗旱,必须得好好防水灾。” 其他人跟着揶揄:“就是,小田同学啊,防洪抗灾才是咱们三江平原的重点。……哎,高卫东,屋里进老鼠了,怎么还扛着桶跑?” 众人低头看地面,集体发出嚎叫:“水!妈呀,发洪水了!” 可不是,水都涌进了营房,直接水漫金山了。 大学生们彻底疯了,大喊大叫着往外冲:“决堤了,快去堵大坝!” 田蓝也往外跑,她的种子,她还有一堆刚在空间里处理过的种子准备栽种呢! 第39章 六十年代好种田 雷声轰鸣, 黑夜如墨,只有转瞬即逝的电光偶尔会照亮慌乱的世界。天空还在往下倒水,哗哗冲下的全是墨水。 人在黑墨中奔跑, 很快就被墨汁吞噬。 田蓝跌跌撞撞跑回自己的屋。目前农场还没有新招的军垦战士, 她暂时单独一间房, 自然也不会有舍友帮她收种子。 这些种子带到空间去处理不难, 可它们都是她从赵老师手上拿到的。很多种子是人家和同事辛辛苦苦从各处采集而来。因为现在农村是集体合作社制度, 种粮也是统一安排, 不少品质优但产量低的粮种已经被逐步淘汰。很可能这回它们被洪水冲走后,它们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不,不是可能, 而是就是。 空间主动提供给她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她不拿就直接浪费掉的存在。无论临期食品还是雪地里没来得及采摘的棉花, 要是不被她带出来,就注定会消失。 田蓝顶着大雨往回冲。洪水已经达到了她的大腿,眼看着就要往齐腰的位置上。她用力撞了好几下,才勉强推开淹在水中的门板。 谢天谢地, 那些种子还吊在床头,没有被洪水冲走。 倒不是田蓝未卜先知, 猜到了会发洪水, 而是农场里最不缺老鼠, 她怕种子被老鼠吃了, 所以才特地吊在空中。 田蓝不敢耽误时间,捞起挂在床架子上的黄挎包,直接将种子都塞了进去。末了她也没忘记床头柜上放着的《共.产.党宣言》。 虽然这书没有跟影视剧里一样自带金色光芒,但它肯定也是不同凡响的。否则要怎么解释田蓝出去借书看之前还突发奇想将它从枕头底下拿出来翻了两页, 又随手放在桌上。倘若它还留在枕头底下, 那肯定逃不脱跟床板一块泡在雨水里的命运。 屋顶已经破了个大窟窿。 田蓝将包顶在脑袋上, 蹚水过去开门。 这回她好运气用到了头,不知道是水压的力量还是门叫什么卡住了,她死活拉不开房门。 田蓝越着急门就越打不开,眼看着水位越来越高,她人都站不稳了。 情急之下,田蓝看到漂起来的木桶,赶紧倒掉里面的水,将挎包放进去。她真再顶着包,自己会一个踉跄,连人带包直接摔到水里淹死。 外面乱糟糟的,不时有人跑过叫喊去堵大坝的声音。可是风声雨声交杂,无论屋里的她怎么喊,也没人听见她被困在泥巴屋里了。 田蓝慌了,再困下去她真会被淹死。她咬咬牙,既然走不了门就只好走窗户。她用力撕下贴在竹框窗户上的塑料纸,然后推着桶先出去,自己跟着往外挤。 就在她人卡在窗户中间时,风雨声中响起一阵闷响,泥巴屋在她身后坍塌了半边。 房子倒了的动静惊到了奔跑着上圩埂抢险的农场人,大家七手八脚将田蓝拽出来。好险,得亏这丫头机灵,晓得钻窗户,否则再晚一步,她怕是就要被压死了。 田蓝却顾不上庆幸,因为她的木桶顺着水往前漂了。 她急得大喊大叫:“桶,我的桶!” 大家赶紧搀扶她站稳,也没人有空过去追,只能空泛地安慰她:“别管东西了,赶紧找个能待着的地方站好。” 反正就她的小身板,不够填坑的,谁也不指望她能上大坝帮忙。 田蓝怎么可能答应,她踉踉跄跄往前跑,追着木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她的种子,她的挎包,她的《共.产.党宣言》,她的命根子! 救她出来的农场职工还急着去抢险,也管不了这财迷的小孩了。 田蓝一路追着木桶到干渠边上,正好碰上场部领导一声口哨,大声命令:“全体人员,集体下湖!” 乌压压的人群,不分男女无论老幼,俱都高声喊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齐齐跳下水去。 水中的人群排成长队拿木料打桩加固,运草袋土垒墙护堤。所有人的脸都被雨浇的睁不开眼睛。田蓝就眯着眼追逐木桶跑。 她的耳边响起急促的口哨声,伴随着领导的大吼:“快,下水,并拢站好,拿身体挡住。” 田蓝都要伸手够到木桶了,结果场部领导往前跑,带动了水波晃动。那木桶摇摇晃晃的,居然直接滑进了水渠中。 田蓝还能怎么办,她只能咬牙跳进水里。 她原本自己整个人都被雨浇透了,浑身上下已无半点热气。但当她的腿碰到湍急的河水时,强烈的凉意还是冰的她差点儿直接又跳上岸。 “别乱动!”高卫东严厉地呵斥,大声招呼同伴,“全体同学站稳站好,互相抓紧了!” 田蓝只感觉左右两条胳膊都被人死死地绞住了。四十几个人用自己的胳膊将彼此紧紧地绑在一起,铸成了一道单薄又倔强的人墙,抗击汹涌的洪水。 河水凶狠地拍击着他们的身体,田蓝瞬间就冻得浑身只打寒战。她腰部以下的位置已经毫无知觉,像是变成了大冰坨。 这样不行,会冻伤的。 她大声喊着:“全体同学报数。” 众人不明所以,也分不清到底是谁传达的命令,只有本能地服从。 待到报数结束,她又下达了第二条命令:“单数同学,集体抬起你们的左腿,离开水面,直接恢复知觉。” 如此交替重复四次后,田蓝终于感觉自己的腿又是腿了。 这一夜,她不清楚抗击洪水的全局。作为这台巨型机器中的一颗螺丝钉,他们每个人都钉在自己的岗位上,咬牙硬扛一波又一波的湖水。她跟着大家一道不住地呐喊:“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