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民服务[快穿] 第200节
就连围在田蓝身旁的知青们都忘了要继续吵架,集体瞪大眼睛看着来人。 这人中等个子中等身材,因为背光,田蓝也瞧不清楚对方的脸,只觉得他一步步走的挺僵硬的。 先前说话的男知青最先反应过来,直接冲上前,狠狠地捶了下男人的肩膀,又惊又喜:“老九你个混账东西,你吓死我们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大家商量着来,你好端端的要找死,你让你爹妈怎么办?” 男人没吭声,两只眼睛黑沉沉地看着还坐在棺材里的田蓝,眼睫毛动了两下,终于发出了嘶哑的声音:“离婚吧,你早点回上海吧,别让你爹妈等急了。” 田蓝在心中叹了口气,有点替这位兰花花不值。看,你为之付出生命的爱情不过尔尔。何必呢?人最宝贵的其实真的就是生命啊。只有活着,人生才有无限的可能。 她点点头,痛快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好,咱们马上去打申请。” 说着,她立刻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这棺材板薄的,她都担心再待下去会直接坐塌了棺材。 周围的知青们集体傻眼了。 先前闹得要死要活,不管谁劝都坚决不肯离婚的两人,这会儿居然这么干脆利落地要去扯离婚证了?这这这,真是死了一回就大彻大悟了吗? 田蓝可管不了这些人拼命交换的眼神。即便对方不提,她也要说离婚的事啊。不然让她跟一个陌生人睡在一张床上,过夫妻生活,她真的会疯掉的。 老九看她没闹腾,似乎如释重负,相当大方地表示:“咱们也没多少家当,存款跟家里的东西都归你。要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你尽管提。” 田蓝不爱占人便宜,何况自己和他素未平生。她也当场表态:“不用,还是平分吧,你总不能连路费都不拿。回家好歹也得给你父母带点东西。” 大家看他们心平气和讨论财产分配问题,愈发感觉怪异。能表现出这态度,那就是真做好准备离婚了。又哭又闹又打又骂的那种,搞不好反而离不成。 因为双方都有商有量,没有为了点家产就吵得不可开交,所以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离婚申请递上去。 这时代没离婚证这一说,就是离婚协议表。一式两份,两人填好了再签字摁手印,婚姻关系便告一段落。 自从回城政策从中央传达下来之后,民政局不知办了多少起知青离婚。 听到两人说要离婚,工作人员连劝都不劝一句,也完全没有用,表格不够用了笔没水了这种理由来搪塞,坚决不给办离婚。 相反的,对方极为痛快地拿出了申请表,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填,别填错了。表格不多,你用光了,别人就没得用了。” 田蓝点头,赶紧答应:“我们会好好填的。” 说着,她抓起笔,就刷刷填写自己的部分。 填完之后,她又签字按了红手印,然后礼貌地将申请表与男方交换,好完成另一份表格。 老九的速度也不慢,似乎迫切希望结束和女方的婚姻关系。田蓝这边放下印泥时,他也同样签完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客气地冲她点点头,将她填好的申请表推给了田蓝。 双方交换时,他似乎犹豫了下,还是冒了句:“祝你以后都顺顺利利的,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从今以后,你一定要珍惜生命,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将来你肯定能过好的。” 田蓝也投桃报李:“你也一样。你还年轻,人生还有无限可能。生活总是越过越好,今后千万不要想不开,总归会有机会的。回去以后,不管你打算在厂里干一辈子还是希望能够继续求学,请你都不要忘记终身学习。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时代的浪潮抛弃。”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来离婚的知青他见多了,什么样的人都有。说起来这些背井离乡的年轻人也挺倒霉的,命运总是跟他们开玩笑。 双方不吵不闹写协议最好,省得还耽误别人的事。 田蓝朝老九点点头,抓起笔准备完成自己的那部分内容。笔尖触到纸的时候,她的手一用力,大团墨水洇了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纸上的三个字,那熟悉的笔迹她见过无数回。在那个人去世之后,她帮他整理遗稿出版著作,更是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摩挲着那些笔迹。 “陈立恒!” “田蓝!” 正在填写离婚协议的两人都顿住了笔,难以置信地瞪着对方。 “铁血军!” “聚龙山!” 暗号对上,老九伸手抱住了田蓝,骂出声:“卧槽!蓝蓝,真是你呀!” 第108章 八零知青不回城 闹离婚的小夫妻抱成一团, 那激动劲儿赶得上生死重逢的战友了。 办离婚的办事员满脸懵逼,不得不开口打断突然间跟胶水黏在一起似的青年男女:“喂, 同志,你们到底还办不办离婚?赶紧的,后面还排了这么多人呢。” “不办了不办了。” 陈立恒二话不说,直接将两张离婚协议揪成团。如果不是田蓝眼明手快,赶紧拽住他胳膊,他就要直接塞进嘴里吞下肚了。 饶是这样,他还硬借了后面等着离婚的男知青叼在嘴里的香烟, 非得看着两张纸烧成灰烬又彻底打散了用水冲进花坛里散开才放心。 这都是长期在战争军事研究斗争一线工作养成的保密习惯。 如果说之前笔迹和人名就像冷冰冰的机器提示音告诉田蓝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那么现在陈立恒这一连串如同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则让她瞬间进入了状态。 对的,就是这个人,她和陈立恒一起穿越了,穿越到了1979年的秋天。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就像看神经病一样看陈立恒的举动, 隔了半晌才冒出句:“脑壳坏掉了吧,发什么神经?不离婚就别浪费协议书。滚滚滚, 别他妈净添乱。我告诉你, 今天不离, 以后就别想离了,成天耍人玩呢, 净破坏革命工作。” 陈立恒挨了骂也不生气, 假如是穿越前, 碰上国家工作人员对待前来办事的群众这种态度,他肯定要好好理论, 让他们单位批评并且惩处这样不诚心诚意为人民服务的同志。 可今天不一样, 他心情好, 情绪激动, 被人劈头盖脸一通骂也混不在意,只拖着田蓝赶紧往外走,嘴里重复着:“不离了,不离了,这辈子都不离!” 田蓝看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故意捉弄他:“真不离了?咱不是说好了你净身出户,财产都归我的吗?” 陈立恒不好意思地抓了下脑袋,看来对自己这副年轻的身体适应的挺快,连言行举止都多了青年人的做派。 他小声嘟囔道:“我这不是不知道是你吗?我哪晓得兰花花是你啊。我一听今年是1979年就琢磨着得赶紧参军去打对越反击自卫战。” 田蓝瞬间无语,这人还真是一辈子的仗都没打够。 “晚了。”她没好气道,“春天就打完了,现在都秋天啦。你起码早穿越一年才能赶得上。” 陈立恒挺懊恼的:“没亲眼看到,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工业设备拆干净。” 他也是到上辈子重生回三十年代,听田蓝说对越战争的历史书记载才真正明白过来,跟越南打那一仗,动手拆除当年援助给对方的工业设施才能毁灭性打击对方的经济建设。 此后他没经历的几大军区十年轮战,更是让越方不得不长期维持数百万的兵力来应对战争。而对方的国民经济也被迫长期围绕战争进行,无法进行正常的经济建设。敌人就是这样被硬生生拖垮的。 现在穿越到1979年,他只怕这事儿办的不够漂亮,会留尾巴。 上一世,越南打法国侵略者时,他是军事顾问之一,去过战场,对情况比较了解。后来美国去越南横插一杠子那会儿,对越的军事设施援助,他也是主要经手人之一,那边的情况,他门儿清。 结果活地图派不上用场,他真着急。 田蓝啼笑皆非,不得不开口提醒他:“陈将军,这个世界没有祝融将军。” 不仅没他也没她,现实就是如此残忍,人家连聚龙山和铁血军的名字都没听过。重生到这里,他们一切都得重头开始,啥资本也没攒下。 陈立恒不以为意:“人活着就行,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上辈子是老天爷奖赏给他的,这辈子更是。他们还这么年轻,起码还有几十年的生命。这漫长的几十年足够他们做很多事了。 两人有说有笑出了民政局,手牵手亲亲热热回了知青点。等待着给他们办践行酒的知青集体傻眼了。 这两人真疯了吗?宁可死也不留在农村的是他们,商量好离婚又烧了离婚协议表的还是他们。 吴秀芳,先前那个抱着田蓝哭的姑娘一把将人拽到边上,声色俱厉地训斥自己的朋友糊涂:“你傻了吗?兰花花,你要你和你的孩子一辈子留在这个穷哈哈的鬼地方,以后都面朝黄土背朝天,永远当农民吗?你不想回到楼房里,用上干净的自来水和热乎乎的洗澡水了吗?” 田蓝被她对着耳朵吼,脑袋都嗡嗡作响,只能下意识地冒一句:“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亲爱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哪知道这句话就像踩到了猫尾巴,吴秀芳瞬间爆.炸,声嘶力竭地吼出声:“不会,永远都不会。解放前这里这么穷,二十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这么穷,再过二十年,照样这么穷!” 田蓝叫她吼得肩膀一缩,很想提醒年轻人注意点,青春的□□里装着的老灵魂当真禁不住这样吓啊。 吴秀芳却丝毫不体谅老人家的不容易。她不仅吼,她还拽着田蓝出门睁大眼睛看看外面的世界。 放眼过去,到处都是泥巴房,零星的几座红砖房也又低又矮。不过砖头房可以刷白石灰,上面还刷着标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这样的乡村,与其说是田园之乐,不如说每一颗草木都书写着穷困萧索。 吴秀芳指着荒芜的田野大喊大叫:“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这就是农村,永远好不了的农村。我不想把它建设好吗?我不想大有作为吗?我当初是写了血书过来的。我在这里呆了整整10年。10年啊!我人生有几个十年?多少个日夜我都在后悔,我真想回去狠狠给10年前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我这么蠢。我死也该赖在城里不下放。我浪费了多少人生?” 田蓝一时间默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愤怒悲伤又痛苦的姑娘。 要如何说呢?这个国家的经济建设的确畸形发展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进展到这一步,与其说是意识形态的问题,不如讲国际局势逼着它只能这样搞建设。 就说知青下放吧,1968年12月22日,领袖作出批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国家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除了因为当时城市无法提供充足的工作岗位,大量剩余劳动力无法养活自己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国际局势的紧张。 从60年代起,中苏关系直转急下,尤其是1968年,双方一度陷入对抗阶段。第二年,更是爆发了大名鼎鼎的珍宝岛战役。苏联屯兵百万在北方边界线上,随时虎视眈眈。 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号召知青下放农村,未尝不是对青年的保护啊。 而在强敌凝视的背景下,年轻的新中国必须得花大力气进行成本高昂收效低廉的三线建设,并且以备战备荒为主题,将有限的资源占领花费在为战争做准备的工作上。 如此一来,人民的生活水平当然无法大幅度上升。 因为不管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家庭,它发展的重心永远不可能面面俱到,总要有所偏重啊。 田蓝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因为过于激动而身体不住颤抖的吴秀芳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安慰她:“没事了,已经对越打过仗了。十一届三中全会都开了,开始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了。今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吴秀芳的情绪依然激动,她挥舞着胳膊大声强调:“不会好的,永远不可能好起来。我再也不要上当受骗了,我再也不要浪费我的人生!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是这片土地欠我的,我没有对不起这片土地!” 田蓝却一本正经:“真的全做了吗?那可未必。我们能做的事情多了去。” 吴秀芳眼睛瞪得大大的,掰着手指头数:“我们打井,我们筑坝,我们编织草席,我们就地取材、就地加工、就地销售,为农业生产、为工业、为城乡人民生活和外贸出口服务。但凡是能想的招,我们都想了。一年忙到头,一个工分还是几毛钱,连rou都吃不上!” 田蓝随口回答:“吃不上rou咱们就自己养猪嘛,就算猪rou全都交给国家,好歹还能吃些猪下水。” “谁说我们没有养猪?养猪场就是我们建的。人都吃不上好的,何况是猪?猪比人都瘦。” 田蓝怕她喊倒了嗓子,赶紧拉住她:“看吧看吧,猪不长rou肯定有问题。咱们找找问题在哪儿,困难不就一个个的解决了吗?” 吴秀芳的嗓门当真不小,而且还是个急脾气。听了田蓝的话,她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拖着田蓝往猪圈走。 “我看你跳了河,人回来了,魂还丢着呢,脑袋都糊涂了。你自己看看,反正猪没长虫,瘦就是因为吃的不好。这地方连土都穷,哪有好东西喂猪?” 田蓝被她扯着,倒是省却了认路的麻烦。 知青点办的养猪场规模不大,里面不过七八头猪。还真跟吴秀芳说的一样,这些猪果然走的是苗条路线,估计身上瘦rou多,肥rou少,放在二三十年后属于受欢迎的品种。至于现在,一切不长膘的猪都是在耍流氓。 一位男知青拎着饲料过来喂猪。 田蓝干了两辈子的农业生产工作,也没少养过猪。她瞅了一眼饲料桶,认出来那是打碎的高粱壳子。 她挑挑眉毛:“就这么直接喂猪?” 男知青莫名其妙:“不这么喂,难不成我加油加盐做成满汉全席呀。兰花花,我这是喂猪?” 这女子真是的,跳过河就开始办傻事,说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