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后颈
文案：“许泠，我是你的狗，纹身是你给我套上的枷锁；你是我的主人，这九十九道瘢痕是你对我的恩赐。” ——————————— 校园角落里阴暗偏僻，而此刻这里正发生着和它一样的故事，李由身穿黑色体恤被强制性按跪在地上，他的身侧分站俩人向后掰起他的胳膊，使得他不得不仰起他的脖颈。 随即一个响亮的耳光落下，李由的嘴角留下一丝血痕 “他妈的狗眼睛在瞪谁呢！” 那是个彪形体壮的男人或许该说是个男孩因为他实际年龄不过也才十七八岁而已，可是脸上那恶狠狰狞的表情使他五官扭曲的看不清他的真实年龄。 这叁个人在行为上无所不用的实施着暴行，在李由能看见的地方和被衣服遮住的地方都有他们留下暴力的痕迹 可是他不做挣扎，即使周围人都看着他，冷漠的看着他，嘲讽的看着他，他都无所谓。 最后又在腹部挨了两脚，身后钳制住他双臂的人才将他放开，接着便是一沓红色的纸钞甩落在李由的身上。 李由捡起那迭钱，屈膝捂着腹部正准备站起来，却又听见一个声音冷冷的响起 “等等” 李由顺着声音看过去，他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是许泠。 许泠一头如瀑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眼神毫无温度， 虽然她见证了刚才那场暴行的始末却像是在观看一场乏味的演出，而她此时的出声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站在李由身旁的俩人更是蓄势待发，只等许泠的一声令下。 李由看着许泠只觉得阵阵发冷，他现在没有说不的权利，也没办法挣扎，他已经受过了王旭那猛烈的两脚，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抓住他” 许泠并没有能听见他的心声，也不会有什么同情之心。 站在李由身旁的两个人听见指令，迅速的反扭住李由的胳膊，李由忍耐不住的轻哼了一声，额头上不断的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他将眼睛闭上，等待着接下来的虐打。 可是等了许久，那剧烈的疼痛并未传来，只听见一个咔嚓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李由睁开眼，看见许泠单膝半跪在他身侧，拿着手机对他拍了些照片。 许泠翻看了一会儿，挥了挥手让李由身边的俩人放下他的手臂 第二次的钳制，那俩人或许是受了暴虐因子的刺激而格外用力 李由的手被放开后犹如脱臼般酸绵的垂落在身旁，那被迫仰起的脖颈此刻也无力的低垂着，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颈骨，像一朵凋零枯萎的白玫瑰 许泠并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就着这个角度又拍了几张照片，她拍完照将手机收回兜里，然后像王旭一样拿出一迭钱来放在李由的手边，顿了一下，她才继续用那起伏无澜的声音道 “去看看医生吧” 她起身拍拍刚才弄脏的膝处，退到一边，和王旭一行人离去，只留下李由一人跪在那里良久，而后他才拖着酸痛的手臂将那俩沓钱收起来，拍去灰尘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那小子被打成那样了有什么好看的？” 王旭滑动着许泠的手机，看着她刚才拍下的照片，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许泠懒得解释。 孱弱而苍白的少年，被钳制的双手，猩红的血痕以及那突出的喉结和修长的后颈，像一个困兽，凶猛却无助，这些都是美的，是值得她去描绘的，能带给她血液里的冲动和欲望。 现在已近黄昏，校园里零零散散的没几个人，李由拾起钱装进兜里，回教室收拾自己的书包。 教室里的人早已经走光，只剩下李由一个人慢吞吞的收拾书包 他的腹部剧痛无比，嘴角破裂的伤口微微扯动也是犹如针扎般的疼 “李由！你还没走呢？能不能把你的这次的测验卷借我看看啊，老师说你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思路很好” 说话的人是他们班上的学委陈灿，他戴着一副黑色框架眼镜，厚重的眼镜片显得他的眼睛小了许多，问话有些小心翼翼 平时他和李由接触不多，李由总是冷冷的不爱说话，常年累月的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紧皱，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阴翳，而与他有名的成绩所匹配的是他的贫穷。 所有人都知道李由家里贫穷很需要钱，只要你肯给钱，李由什么都可以做，他可以跑腿，可以售卖试卷，可以忍受暴力虐打，什么都可以，只要给钱。 “二十。” 陈灿从包里掏出一张二十的纸币递给李由，李由接过钱放进兜里，把试卷拿出来递给他。 他提上书包准备离开，陈灿拿到试卷想再问问解题过程，却没想到看见李由脸上的伤 “啊！你的脸！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陈灿看见李由那破裂的嘴角和布满淤青的脸颊，拉住他的衣角，生怕他一出教室门就会晕倒 “不用” 李由却只是冷冷的留下两个字便独自离开 李由走到自己常去打工的餐馆，老板被他那模样吓了一跳，也知道他缺钱要用，挥挥手不再让他跑腿端菜，让他去后厨洗碗。 餐馆的后厨是一条不过两臂宽的小巷，地上堆满了油腻的碗碟，还有许多的货物，小巷的尽头是一条大路，能看见那里往来的行人和车水马龙。 李由坐在小马扎上，低垂着头，机械的洗着那些沾满污渍的盘子，把它们洗的光洁如新，他如同在擦洗着自己人生，奋力的想把那些污渍洗去。 许泠背着书包，手上夹着画板往家里走去，王旭他们去网吧了，而许泠现在只想快点回家把那些照片扫描出来，今天和王旭他们一起去观看那一场无聊的发泄之举，意外的收获了一些惊喜。 她戴着耳机，看着前面突然跳出一只咖啡色的狸花猫，和她静静的对视几秒，又飞快的朝着那巷里跑去，许泠下意识的追逐它的身影，意外的看见下午那个少年低垂着头在那里洗碗。 他没有察觉到有人在远处看他，只是不断的重复着手上的工作，许泠看见他第七节颈骨在宽大的领口下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许泠在此刻感受到了一种心痒，密密麻麻的挠在她心上，那颈骨像是一颗诱果般在勾引着她 许泠此时在脑海中飞快的过滤自己看过的所有人体结构图 她可以确定，李由的后颈以及那块颈骨是她见过最勾人的，脖颈修长，透着一股孱弱的白，微微突出的颈骨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让把手放上去抚摸。 许泠想，如果李由是在日本的江户时代做歌舞伎，那么他一定会成为一代名伶 许泠站在原地，用手上画板快速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不过短短十来分钟便勾勒出一个少年的身影，单薄的身体，宽大的衣服，在这逼仄狭小的地方，他自成一道风景。 李由洗完这一筐盘子，直起身体活动自己的身体，今天下午的那两脚以及现在长时间维持的一个姿势让他上半身有种难耐的疼痛，他活动下自己的脖子，盯着远处的巷口，有个穿着黑色长裙的身影离去，只留下一尾裙摆。 李由愣了愣，刚才是有人站在那里吗？ 到了深夜李由拿到餐馆老板给他的结款，老板看着他脸上的伤也忍不住出声劝他去医院看看，他婉谢过后提上自己的书包往家里走去。 打开家门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酒味，李由皱着眉头走进去，便看见男人喝的七荤八素像一摊烂泥一样躺在沙发上，脚边还堆了好几个啤酒瓶。 从卧室里传来一阵细碎的抽泣声，李由连忙冲到卧室，这里与外面满天的酒味不同，这是一股刺鼻的味道，李由看见他妈摊倒在地上，裙子被撕的稀碎，身上遍布着淤青，下半身飘散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和液体 “痛痛……痛……宝…宝宝……痛”女人看见了自己熟悉的身影，忍不住的哭诉了出来 李由把她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女人看见李由脸上的伤口，小心的摸上去 “宝……宝……痛……” 女人说话说的结巴，李由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看见女人瘪嘴大哭了起来 女人的声音又惊动了外面的男人，男人骂骂咧咧摇摇晃晃的走进来 “妈的！臭婊子，哭什么！给谁哭丧呢！” 女人听见他的声音，立马瑟缩的躲在李由身后，死死地抓住衣角，不敢露出自己的一丝身影，李由挡在她身前，冷冷的看着门口的男人。 “哟，小崽子回来了！今天的钱呢？拿出来！”男人看见李由，眼冒精光的伸出手 李由从兜里拿出一迭钱来，便立即被男人抢了过去，男人拿到钱便又提着手里的酒瓶，跛着脚歪歪倒倒的往外走去。 李由看见男人出门，又转过身安抚身后的女人 “别怕，我去找王阿姨来给你擦洗” 李由去隔壁找来人，帮忙把女人弄进浴室，托她帮女人洗澡，自己走进卧室把它打扫干净又随便给自己热了一些饭菜。 王阿姨帮忙把女人收拾干净，又上好药走出来看见李由也是一脸伤， “李由啊！你怎么也是一脸伤？你爸打你啊？” 李由摇摇头，又从兜里掏出一百元递给王阿姨 “王阿姨，谢谢你帮我妈” “哎呀，没事儿没事儿，你不还经常帮我家小子补习嘛！不用给阿姨钱了！” 李由帮她家孩子补习，而她平时则在李由读书的时候来给李由她妈送饭照顾她日常，这样她家省去了一笔补习费，也有人帮李由照顾他妈。 可是今天事出有因并不在平时默认的环节里，李由固执的要给这份钱。 王阿姨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出门时又叮嘱他，他mama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她。 李由等着王阿姨出门，自己走到卧室，女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长时间的惊吓和暴打，让她精神高度紧张，如今依赖的人回来了，她似乎明白只要李由在她就不用担心害怕，如此便安然的睡去。 李由帮她把灯关上，然后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的房间说是一个卧室，其实不过是在阳台那里放上木板格挡起来的一个小格子，放下一张床后便什么都放不下了 李由脱下自己的衣服，今天下午王旭那两脚并不轻，此时腹部已然是乌黑一片，他将手上倒满药酒，放在腹部上揉搓，在脑海中计划着剩下的钱该怎么合理使用。 李由掏出剩下的钱来，数了数还剩下两千块，这是许泠给他的那笔钱，没有散落在地上，没有沾染那些污泥所以看起来还是那么干净。 —————— 李由的日子没有什么精彩绝伦的可说之处，即使他长相出众，成绩优异，或许有人会在在背地垂涎他的容貌，但从来没有一个女孩会向他表白。 顶好的容貌又怎样，优异的成绩又怎样？他那贫穷的家庭注定了他以后的日子会走的无比艰难，没有人脉，甚至还有一个痴傻的母亲，谁会那么傻选择这样的人。 李由他妈，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了学校来，保安不让她进来，她便在门口哭喊着 “宝宝……小由！” 那口语不清以及状若疯癫的模样，引来不少人围观。 王旭心血来潮，拿着一块面包伸出门口，引诱着女人过来，像逗狗一样逗弄着女人，痴傻的女人因为急速的奔跑现在已经饿极，遵循着本能跑到王旭面前，想要那块面包。 “跪下啊！傻子！跪下！跪下，这块面包就是你的了”王旭不停的逗弄着她，拿着面包在她面前上下晃动，女人的视线也跟着他一起晃动。 周边有许多学生站在旁边，满脸好戏的看着这门口的场景，悄声议论着，或许有人在低声为王旭不尊重人的行为打抱不平，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责他。 许泠站在一旁，看着王旭逗弄了许久，有些不耐和烦躁，便冷冷的开口道“行了，玩过就行了，我要上楼了。” 王旭对那个傻子的新鲜感已经过去了，也觉得没意思，便将手中的面包往门口一丢，拍拍手便跟着准备离开。 闻讯赶来的李由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他愤怒的走上前，一拳揍在王旭脸上，俩人便很快的撕打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教导来了，周围的学生四下散去，只剩下王旭和李由扭打在地上。 他们被带到政教处，校内打架，记大过处理。 一群人走出政教办门口的时候，王旭转头恶狠狠的看着李由 “你给我等着！” “上楼” 许泠站在门外等着他们，看着王旭那模样冷冷的丢下一句便转身往楼上走去，从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落在李由身上，什么都没有，嘲讽没有，愤怒没有，讥诮也没有，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李由在校门口借用公话给王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把人带回去，自己又返回教室上课。 他一进教室便能感受到无数的视线打在他身上，或许有人是在看他脸上的伤，也或许是在透过他在回忆那门口的疯女人，李由漠视一切走到位置上坐下拿出试卷，任由那些人随意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