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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上午,顾玫身心俱疲,原想回府睡个舒服的午觉,不料一进垂花门就被吴嬷嬷截住,径直将她带到了明辉堂。 林婉张罗了一次祭祀大礼,镇国公府的面子从里到外丢了个干干净净,莫说内宅妇人,便是行走在官场的官员们提起这次祭祀,也免不了要唏嘘几句。 老太妃年纪大了,倒是不太在乎脸面,但傅玄安年纪轻轻,常年在礼部供职,总不好被人在背后说嘴。 思来想去,老太妃觉得还是将理中馈的权利交还给顾玫为好,顾玫管家的时候,家里利利索索,没一处不妥帖。 林婉虽是林家人,毕竟能力有限,总不好为了照拂她,让整个国公府丢人现眼。 思忖间顾玫已进了屋,老太妃一改往日冷冰冰的嘴脸,咧开嘴冲顾玫笑了笑,放缓语气道:婉儿出身低,没见过大世面,管家总是比不上你的。 你是镇国公府的宗妇,这管家的担子还是由你挑着最名正言顺。从今日起,你就重新管家理事罢! 老太妃言之凿凿,觉得自己把管家权还给顾玫,就是给了她天大的恩赐,没成想顾玫油盐不进,一口就回绝了。 老太妃怒不可遏,话里话外含了威胁之意:安哥媳妇儿,你可想好了,这镇国公府现在是我当家,你若是不听话,可讨不着好处! 顾玫不愠不怒,安之若素,她再不得人心,也是镇国公府名义上的主母,顾家唯一的嫡女,老太妃哪怕怒了,也得掂量一下她身后的顾家,最起码,表面上老太妃是不敢拿顾玫怎么样的。 老太妃软硬兼施,没成想顾玫就是不就范,她被气的七窍生烟却也无可奈何,只拣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挑出来敲打:西北角的琉璃院还空着,今日起你就搬到琉璃院住吧! 琉璃院听着好听,其实是镇国公府最偏僻的院落,离傅玄安的书房足足有五里地,傅玄安便是打着灯笼恐怕都寻不过去。 若是以前,顾玫定会哀哀戚戚,舍不得离傅玄安太远,可现在她巴不得躲清静,一辈子都见不到傅玄安才好! 顾玫只用了半个下午的时间就从墨韵堂搬到了琉璃院,速度之快令老太妃咂舌,她本想拿捏一下顾玫,哪里能料到她会欢天喜地搬了家! 琉璃院位置偏僻,屋子却很阔绰,景致也好,院内遍植海棠,到了春天定会美不胜收,院子门口有一个小荷塘,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风一吹,香味便能溢到院子里。 这里那儿那儿都好,唯一不足的就是蚊虫太多,王婆子带着丫鬟撒硫磺,熏蚊虫,忙碌了一个多时辰才打扫的干干净净。 顾玫自然是宿在正房,天一黑,她便上了床。大约是因为换了地方睡不习惯,顾玫迷迷糊糊就做起了梦。 竟还是一场春梦。 第十三章 那是春日,海棠开的如火如荼,娇艳的粉连成一片,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瑰丽。 顾玫爬在阁楼的栏杆上,瞧着地上盛开的海棠花发呆。正看的入神,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合拢着抱住了她的纤腰:皎皎在想什么?泠泠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背后的身体坚硬灼热,顾玫不由就紧张起来:没、没什么!她含糊着回答。 男子拢着她的纤腰,带着她转了个身,他身材颀长,穿一袭鸦青色阑衫,她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可以断定他就是当今圣上。 她有些紧张,下意识将手挡在胸前隔开两人的距离,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抗拒,怔愣了片刻,随即俯下身噙住了她的唇。 他的口中有柏子香味,清雅冷冽,她竟有一丝丝喜欢,唇齿相交,意识逐渐模糊。迷迷糊糊中,她被他抱起来,一同入了榻。 衣衫尽解,墨绿色绣海棠垂纱帷帐颤颤巍巍抖个不停,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从体内炸开。 梦境一转,到了御花园,顾玫正坐在湖边喂锦鲤,湖边树木林立,郁郁葱葱,倒是把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树丛后两个宫女小声嘀咕:太后娘娘一向好性子,这几日被那狐媚子气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另一个道:莫说皇家,便是普通人家,出了叔父和侄媳苟且的事也是要被人说嘴的。先帝荒yin,太后娘娘好容易熬到当今登基,谁能想到会出这样一档子事! 哎,我若是那宁远夫人,还不如一头碰死了的好,她活一日,镇国公就要做一日活王八,顾家就要多蒙羞一日,顾家可是百年大族,清誉满天下,哪里出过这样不要脸的人。 是谁在那儿嚼舌根,给咱家拉下去,乱棍打死!一道尖利的声音乍然而起,接着便是宫女的求饶声。 顾玫兀地睁开眼睛,闻到院外飘出来的荷花香,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她紧闭双目,回想梦中情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未与男子有过肌肤之亲,怎么梦境中行房的过程那样详尽,切身的感受那样逼真? 顾玫伸手擦掉额角的细汗,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恐惧。 这一夜再也没睡着,天蒙蒙亮,顾玫就换上男子装束乘马车出了门子。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惧,自我安慰:圣上年近尚且三十茕茕孑立,上一世自也是不近女色的。 那梦只是天马行空的臆想罢了,做不得真,做不得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