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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这些棉布的价格,便宜得令人咋舌。 伦文叙在甘州不光种出了玉米、番薯和土豆,还开辟了大片的棉田,产量是一年比一年高,土地也开垦的越来越多,吸引了大批的流民前去边城定居垦荒。 昔日流囚所在的边城,饱受战乱和饥荒之苦的边城,如今竟然有了塞上江南的美誉。 就连甘州城外的互市,都成了附近方圆数百里范围内最热闹的集市,甚至还有西域和北疆的牧民不远千里赶着马群羊群前来交易。 如此繁华热闹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人眼红,既有来自其他边镇的求援,也有来自塞外部族的打劫。 好在朱厚照早有准备,弘治帝也安排了最擅长边疆协防的杨一清为三边总制,在他的协调调度之下,不但消弭了内忧,让各边镇都学习甘州开始吸收流民垦荒屯田,还招揽牧民在城外放牧。 当初由朱厚照从贡品里挑出来的祥瑞云朵羊其实就是后来的细毛羊,比原本当地的绵羊山羊的产毛量和产奶量都要高的多,正好在河套地区推广放养。 如此他们虽然还没能将火筛和小王子所率的鞑靼军从河套地区驱逐出去,但那些鞑靼部族的牧民都在替他们养羊,最后再送到城下来交易,换回他们日常所需的茶盐和其他物品。 一开始火筛还派人来阻止和抢夺互市的商人,可后来连他的手下都忍不住偷着去跟人交易,毕竟大明的棉布太柔软,加了棉花的棉衣比起皮毛来既柔软又轻快还暖和,还有那不可或缺的盐和茶,更不用说那香喷喷的大米饭,比一放半个月拿起来能当石头砸人的麦饼不知好吃多少倍。 只要入籍大明,就能过上穿棉衣,吃米饭,喝奶茶的好日子,不用风吹日晒的在草原上放牧,冬日里和羊群挤在一起取暖谁不想呢? 更何况以前他们可以靠抢来获取这些东西,可近几年来,想要攻打大明的边城变得越来越难。 大明的士兵有了一种叫千里镜的神器,不等他们大军靠近,就能发现他们的踪迹,骑兵失去突袭的优势,面对高高的城墙上堆满火炮防守的边城,完全没有办法。 追得近了,便会被一通火炮打回去,丢下死伤的马匹,仓惶地离开。 这种亏本的生意做上几次,就知道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去互市交易,哪怕价格比关内要贵上几倍,但在草原上算起来,已经是相当优惠的价格。 火筛打不动了,小王子巴图孟克却不肯放弃。 他是鞑靼部的首领,成吉思汗的第十五世孙,他六岁时就在满都海福晋的扶持下继承汗位,被称为达延汗。 他成年后打败了仇敌,巩固了自己在部族的地位后,就开始了南下侵袭大明边城的脚步,从一开始的小股骑兵抢掠物资和人口,到后来攻打边城,逼得明军退守关内,失去了对河套地区的控制权。 正因为如此,达延汗巴图孟克才能在鞑靼部落中树立自己的威信,指挥各部族作战,从中擭取最大的利益。 他当然不能眼看着明军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蚕食他的子民和土地,腐蚀他的战士和牧民。 所以这一年,在他统一鞑靼各部,成为蒙古的中兴之主后,对大明的这一战,便势在必行。 而朱厚照从七八岁开始,就筹谋规划,十年磨一剑等待这一战的到来,自然不肯错过亲政的机会。 朝臣们一听太子要亲征北上迎敌,各种劝谏和抨击的奏折如雪片般飞来,很快就堆满了弘治帝的案头。 弘治帝度过了十七年的死劫之后,眼看着年近四十,居然身体还越来越好了,膝下有一儿一女,皇后如今在谢尚宫的协助下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开始关注慈济堂和女子学堂等慈善事业,比原来的精气神好了许多,不再每日患得患失地盯着他,可谓家和万事兴,心宽百病消。 只是他身体一好,儿子就开始各种偷懒甩锅,动不动就找借口往外跑,将他原本负责的政务都推给了皇帝,还理直气壮地说,那原本就是父皇的工作,只是先前父皇身子欠安,儿臣才代劳的。既然现在父皇身体安康,当然得交还父皇,儿臣还有许多课业要做,着实忙不过来。 好吧,他也是看着儿子这些年捣鼓出了许多事,只要不违背祖宗规制,他基本上都大力支持。 就算有违背的也可以换个方式实现。 就比如在弘治十二年因为雀歌杀母案之后,引起刑部的各种争议,最后弘治帝安排翰林院和刑部共同整理大明开国以来的案例判例,最终历时一年多,著成了《问刑条例》一书,修订297条《大明律》条例,颁行天下,成为常法。 就比如早朝,从每日卯时(5:00),变成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有事上朝,无事便可留衙内自理公务。 起初大臣们还担心不去上朝会错过朝见机会和重大事务,后来发现除了内阁要员和一些需要经常联络内阁禀报皇帝工作进度的部门之外,其实大部分六部和五军都督府的朝臣上朝就是背景板,有事还好说,没事就去站在那儿旁听,打个瞌睡还怕被记下来罚俸,倒不如不去在家多睡会懒觉直接去衙门上班。 有第一个不去的,就有第二个,有第一次不去的,就有第二次。 反正去了也没事,明明睡到辰时吃饱喝足直接去衙门上班的,何必寅时就起打着灯笼赶去午门点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