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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天下丰收,光是夏秋两季收税收到的粮食就足够军粮之用,更不用说官方还收购了那么多自耕农的平价粮,既然无需再用盐引来换取粮食,那么昔日粮商们囤下的粮食可不就是砸在了手里。 于是,第一年他们抵制太子殿下清丈田亩,收回土地,太子殿下便给予自耕农开荒免税,新开田地三年后便归自有,可去衙门办理田产契书。 相对于人口稠密的中原地区,北疆各地还有大片的荒地,开荒的政策更加优惠,不但三年免税五年减税,还享有落户和子女免费读书等优惠政策,初期的种子和农具都可以从官府领取或租用,可以说你哪怕一无所有,只要想开荒种地,那是要什么给什么,保证你能在种出粮食之前饿不死。 于是一时间全国都兴起了开荒种田之风,仅仅两年时间,在户部等级的田亩数就暴涨了一倍有余。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清算出来的隐户隐田,对于真正罪大恶极满手血腥的豪强,朱厚照也从不手软,更何况收拾了安化王,去除封号收回封地之后,消息一传开,各地藩王有不少都或多或少地主动退还了多占的土地。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杀鸡给猴看里的那只鸡。 第二年全国粮食大丰收,粮草爆满,粮商们囤的粮食都砸在了手里,有不服气的,干脆把自家粮食也卖给官方,就想看看官方能有多少银子,能无限收下这么多的粮食? 事实告诉他们,还真的能。 早在将作坊研制军械的时候,朱厚照就让他们做了一套蒸馏系统。 当时工坊的人还没明白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到后来,太子殿下的产业里,忽然多了几家酒坊,他们才知道这原来是用于酿酒的。 其实对朱厚照来说,他更想要的是酒精。 大明是在饥荒年代开始建国的,从早期的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的路线就可以看出,朱重八对饥荒之事是多么看重。 他自己是饿过肚子的人,所以对于浪费粮食之举格外深恶痛绝,一度严令禁酒,到后来放开之后,干脆废除了榷酒制,将酒税并入了商税,如此酒业大兴,更甚前朝。 而且这时候的酿酒工艺也更加完善,蒸馏技术越来越成熟,朱厚照才能拿出符合这个时代的蒸馏工具,开办了属于自己的酒坊。 反正收了大量的粮食,吃不完用来酿酒,酿成的酒再卖出去,其中的利润就比单卖粮食多了数倍甚至几十倍。 那些想要囤粮待售的粮商就算想学,也没他这种流程化工业化的酿酒技术和工坊,达不到规模效益,自然没法跟他抗衡。 只是当他看到报来的账簿里,发现川府有不少人今年没有种双季稻,反而种了不少糯米,再一查,居然跟杨廷和有关,就不得不佩服这位还在孝期的未来首辅。 果然姜是老的辣,单从邸报和前期政令上,居然就能推测出他有酿酒的计划,还提前种了糯米,价格比普通的稻米高出不少,如此卖出高价糯米再买进低价稻米,可想而知能多赚多少。 于是第三年,守着田看着佃户快跑光去开荒种地的大地主和勋贵们,傻眼了。 毕竟,有再多的田地,没有人耕种,那也是块荒地,无法产生任何收益不说,每年还得按照田亩数交税。 而大明朝的农民,除了自耕农之外,大部分是佃农,就是自己没有田地,靠租种地主的土地为生的农民。他们不但要承担官府的赋税,还要向地主缴纳佃租,之后剩下的部分才属于自己的收入。 可如今新田政一出,只要开荒开出来的田地就是自己的,还能享有三年免税五年减税的政策,那谁还愿意去租田当佃户,辛苦一点开荒种官府发下来的新粮种,不但有补贴还可以租借农具,到时候开荒出来的田地就可以成为世代相传的祖产。 这谁还不愿去开荒啊,反正都是种地,给自己种当然好过给别人种。 扛了三年的地主们,最终还是没能扛过太子殿下的新田政,老老实实地交出了隐田,或者以田地换取了盐引茶引,转行投入全国行销的商业大潮之中,很快也尝到了经商的甜头,至于当初守着那些田地吃的苦头,谁还记得呢? 只不过,百姓们并不知道太子殿下在其中出的力费的心思,他们感谢的是仁厚的皇帝,而那些被扒了一层又一层皮的豪强勋贵们,对太子殿下是又恨又怕,自然只会宣扬他顽劣霸道的一面,而绝口不提他为百姓做的实事。 杨慎回京后,也曾向朱厚照提过,想劝他争取民心,免得被人抹黑,白白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思。 朱厚照却满不在乎地说道:父皇尚在,民心向着父皇,有何不好?我用不着那些,至于他们爱说什么,与我何干?我做这些事,只是因为我想做,而不是为了博取民心或他人的感激,天下百姓都能吃饱喝足,无需朝廷救济,这是为我以后省心,哪里能算得上白费心思? 杨慎被他说得无言以对,自此也彻底对太子殿下改观,他或许不是弘治帝那般仁厚宽容的帝王,却是个果决勇毅的君主,以他的能力,定然能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开创一代盛世。 而他,将是同行者和见证者。 当初太子殿下只是没阻止别人抹黑自己,现在更狠了,主动下手,自己黑自己。 杨慎都可以想象得到,这消息一传开,弘治帝的桌面上,又会多出多少弹劾太子殿下的奏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