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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怡最后的记忆是自己扑进他怀里,手指轻浮地抬起他的下巴,说了句好俊俏的公子,让本公主香一个 再后来她迷迷糊糊,似是做了很多事情,又好像只是眯了一会儿,醒来时雅间内只有他们二人,自己衣衫不整坐在他腿上,而献玉在外头把风。 场面香艳又狼狈至极,她蹭一下起身,连忙整理衣裳,话也说得磕绊:郑郑公子莫怕,我会对你负责的。 李永怡十七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自己兴许真是色中饿鬼。 这桩婚事,先这么着吧,公主府里都是她的人,郑怀松心眼再多,还能杀了她不成?大不了以后各过各的。 * 三日后,李永怡在芙蓉苑设宴,招待京中贵女,谢杳杳原不想去,可架不住李永怡死缠烂打,只得硬着头皮赴宴。 皇后赏了不少衣裳首饰,谢杳杳选了身颜色最鲜艳、布料最奢华的,连发髻上簪的都是整套的孔雀双飞小山钗和花绶纹博髻簪,光彩夺目,明艳动人。 她在定西城的婢女不苦也到了长安,谢夫人瞧不苦五大三粗,上不得台面,怕她带出去遭人笑话有意另寻两人,可谢杳杳剥了粒花生丢进嘴里,只说嘴长在旁人脸上,爱笑不笑,她活得恣意快活就行了。 谢杳杳早预见这场宴席上要遭受多少挖苦嘲讽,迟早的事儿,她不惧面对。 这还是我认识的三娘吗?李永怡远远瞧见有个华服美人儿款款而来,正寻思是哪家的小姐如此出众,一时没往谢杳杳身上想,待看清来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今日一瞧,我终于相信你是表姨的亲闺女了,怎么平时不见你这样打扮,白瞎了好容貌。李永怡左看右看,喜欢得紧,谢夫人曾是蜀地第一美人,嫁入京中也是一顾倾人,有人私下猜测谢青黎不纳妾是因为再瞧不上旁人颜色。 李永怡踮脚凑到谢杳杳耳边低声道:看来是三哥调、教的好。 谢杳杳白了她一眼: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呢,你还非要张罗这么大的场面来。 你能老老实实让她们笑了去? 不能。 我也不能! 时已盛夏,白日里露天亭台铄石流金,故而设的是夜宴,傍晚时就摆了不少雕刻成各种形状的冰块,席面中间冰鉴里镇着葡萄、荔枝、桃子以及酥酪、果饮等,都是些女孩子们喜欢吃的果子甜品。 婢女们捧着佳肴一一摆放在娘子们面前的食案上,切得薄如纸的鱼片、以蜜糖腌制的螃蟹、填上糯米的蒸藕、黄酥油揉成的金乳酥色味俱佳,可见用心程度。 京中没有未嫁的皇亲郡主,故而无论是家族出身,还是官职品级,谢杳杳理所应当坐在了李永怡左侧下手,她刻意忽略旁人投来的研究目光,专心品尝美食,间或与李永怡说上两句。 起初席间有人交谈,一会儿说某某宠妾灭妻,着实伤感,一会儿又言开国皇帝和贵妃恩爱非常,宠冠六宫,成了佳话无不暗示正妻有名无实,惨淡度日。 直至终于有人将话题引到谢杳杳身上,起身向她敬酒:妾敬谢率一杯。 谢杳杳瞧着这人眼熟,略一思索,是成之瑶的堂妹,上次劝她去池边喂鱼来着,她也举杯:成家娘子客气。说罢一饮而尽。 成堂妹也不坐下,又添一杯:妾敬佩谢率,胸怀宽广,有容人的气度。 太子一趟南下,就纳了妾室,还是在正妻未过门的情况下,这简直是给打谢家的脸,可谢杳杳不闻不问,真真儿大度。 堂妹说得在理。成之瑶搭了腔,声音清脆动听:对于某些事,谢率也不必挂心,过眼云烟罢了。那侍妾连东宫的门都未进,就被打发处置了,众人可以说李知憬心疼那女子,怕受磋磨,好生安置了,也可以说留待登基后再招入宫,免惹非议总之想象空间极大。 谢杳杳看着她们一唱一和,面上除了笑意,再瞧不出其他情绪,像是戏子登台唱戏一般。 见谢杳杳不接招也不恼,成家堂妹又道:不过听说那人有倾国倾城之姿,妾原本还有些担心,但今日见谢率这般明艳动人,想来殿下的心还是会回到谢率身上。 谢杳杳听懂了,她要是略施粉黛,那就是因为李知憬纳妾,她气得;她要是盛装出席,那就是要在皮相上胜过一筹,把以色侍人四个字加注己身她们准备倒是充分。 李永怡垂眸,一心一意剥葡萄吃,对于席间之事置若罔闻,跟没听到似的。 本率穿衣向来只随己心,取悦自己罢了,想不到成家娘子们竟能将此事看得如此深刻,可见都是人才。谢杳杳抬手示意不苦向前,介绍道:东宫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回去看看咱们左卫率府有没有空缺的女官职位。 她和李知憬的婚事虽已铁板钉钉,只要还未一纸婚约昭告天下,那她就依旧是东宫的左卫率,储君后宅之事,岂容旁人置喙。 成之瑶脸一垮,谢杳杳哪里是在夸她真知灼见,而是讽她眼界窄小。来之前还想着能扳回一局,报她落水之仇,可又吃了瘪,气不打一处来,下定决心,待嫁入东宫定要笼络住太子殿下的心,让谢杳杳夜夜独守空房,以泪洗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