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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曾想这几双手相互帮衬着竟也活了下来,模样个子在她们村子都算是青年人里头出挑的。

    唯一的特例就是这个柳怀瑾,她们村教书先生的独女。

    这丫头肚子里有墨水,去年还争气中了个秀才,是她们罗家村头一份。

    在村子人眼里柳怀瑾算是最有前途的了,以后努努力说不定还能当个大官,多威风。

    可这样一个人竟然甘愿跟着罗綦混在码头上做活,干读书人眼里的歹事儿。

    根正苗红的有志青年长歪了心,她那个古板腐朽的娘气得直接把她赶出了家门。

    现下她还在罗綦自己搭的破茅草屋里借住,每天交俩子儿就当买个床铺。

    按柳怀瑾的说法,现在天下这么乱,当朝廷的秀才还不如找个体力活的职业稳当,赚点钱,将来要跑的时候也有力气。

    罗綦也就当个笑话听听。

    柳怀瑾人聪明,写字算账样样拿得出手,跟她身边帮衬得力,有时候甚至比罗文罗武那几个混丫头还听她的话,她乐意带着她分一杯羹。

    要骂就骂这破老天,读书人读不了书,农民种不了地,见天招兵买马,赋税打仗。

    指不定哪天她们也得被拉到前线上去做靶子,这世道哪个干正经行当的能活得下去。

    罗綦在里边儿年纪不是最大,鬼主意却最多的,下手又黑又狠,逞凶斗狠唯利是图。

    她带着群青春释放着旺盛精力的少女成天在街上横行霸道,招猫逗狗,见着有钱有势的也能屈能伸,在这乱世里日子过得还算有滋味。

    靠着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拼劲,没干几年她就在汾水码头上混出了点威望来。

    到下九流的地儿问问哪个人不晓得她两面豺狼罗七娘的名头。

    愿意跟着她干的人多了,一直打拼过来几个姐妹也唯她马首是瞻,给面子称她一声老大。

    罗武大大咧咧地拿过属于自己的一份银钱,舌头舔了下手指认真数了数:大姐,怎么还差一张啊。

    紧跟在罗綦身边的郭万鼎一手推了罗武个趔趄:去,大姐怎么会少你的钱。

    对面罗文罗武俩姐妹合一起都没她的块头大,人不胖就是身子壮实,满脸横rou筋rou虬结,活脱脱像个钟馗。

    郭万鼎本不是罗家村的人,因着从小就吃得多,家里养不起就给扔在了几个村子交汇的土地庙门口。

    罗綦也碰巧住那儿,俩饿得半死的小女娃子一合计到山上猎野猪山鸡。

    一个人设陷阱一个人使力气,都道山神保佑,几年下来靠着打猎卖野味两个人不仅养活了自己还存了点儿银子备着以后娶夫郎。

    只是后来连年饥荒,连幽都城里的百姓都没饭吃,临泽山上连树皮都快被人铲光了,哪还有能她们的粮,钱也很快用了个精光。

    随着她们年纪渐大,身高腿长力气也不小,去外面做零工干活也有人要,有口饭吃总归饿不死。

    嘿,那我这...

    罗綦淡定拍拍罗武的肩,把罗文,郭万鼎还有柳怀瑾的份子给了出去,又往地上无人在意的赌鬼身上塞了几张银钞:花钱消灾,伤了人咱也得过意得去,让她买点药治治。

    做她们这行,行的事不正,也不太信神佛,只有靠自己一双手挣出来才是正理。

    但做人留一线,一般情况下为了自个儿的身家性命她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除非真下死手灭了后患。

    郭万鼎叫嚣着:看吧,大姐怎么会贪你的钱。

    郭万鼎你他爹的马屁精!这就是个拿着她儿子卖身钱来赌钱的混蛋,凭什么用老娘的钱养活她!赶明儿这钱又回了赌坊。

    罗武,罗文扯了扯她妹,咱们听大姐的。

    可不是,大姐心好,还得养傻子呢。

    罗武老大的不服气,抄着袖子生闷气。

    罗綦的手段她见识过,倒也不敢真顶撞,可白白少了钱搁谁能痛快。

    前边儿径直往城门口走的罗綦掩饰住心底的不悦,神情淡淡。

    她觉得罗武这人斤斤计较像个男人,就这点儿肚量都没有将来怎么成事,没出息,不堪大用。

    罗綦也懒得回头,只扬手招呼道:姐儿几个走着,早晨听说李老太宰了头肥羊,晚上我请你们喝酒去!

    这酒自然不是什么好酒,城郊路边简陋棚子里的茅柴。

    酒铺离她们罗家村也就二里地,她们搬货搬累了经常跑这来喝上两坛解解乏,有余钱的时候再要几碟茴香豆咸菜什么的。

    像今天点了荤腥的趟次也是少见,平常舍不得。

    罗武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用手捻了两片塞嘴里:大姐这啥rou啊,嚼着没品出羊rou味儿。

    柳怀瑾撩开袍子斯文坐下,浅笑道:哪儿来的羊,李老太要有羊早卖给城里大酒馆给贵人们了,哪儿轮得着我们吃。

    也是,罗武又叉了一筷子砸吧着嘴,惊叫,不会是老鼠rou吧。

    郭万鼎正嫌她吃得多,赶忙捞走两块,嫌弃道:这年头不给你人rou就行了,早些年就是虫子rou我和大姐也嚼着香,还吃不吃了你!

    吃!我这不正吃着呢!

    罗綦吃着花生米就白酒,腿曲在凳子上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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