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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说好要今日到达幽都的魏王大军好几天没了消息。

    派出去打探的人也一个未归,就连往北边的船运都不通了。

    河面上冷冷清清的,偶尔有乌鸦盘旋,凄声婉婉。

    罗綦之流只能抱怨抱怨少了一半的生意。

    而朝廷总是比百姓更敏感些,谁都不敢声张,但背地里已经开始筹划。

    直到幽都城里出现了第一批逃进来的难民。

    她们还带来一个坏消息。

    黔云关早就在十天之前失守。

    已上路回京的魏希凌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带兵回击,对战中不敌北狄悍将塔木耳,被当场擒获,如今正挂在城楼上枭首示众。

    此后短短几天,狄人与早就融进汉人群里的内应里通外合,毫不费力地接连攻下十城。

    一路势如破竹,直取幽都而来。

    消息一出,人心惶惶,整个幽都乃至于原本就不太平的南方诸地一下慌了神。

    有人为大瞿殚精竭虑,有人想着如何保住自个儿的身份地位,想趁机捞几把油水翻个身的更是不在少数。

    敌军打过来是一回事,关键是在她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竟能直直打进了大瞿的首都腰腹,连个风声都没有就已经兵临城下。

    实在叫人后背发凉。

    国之不国,没人敢直言,却都清楚这大瞿的气数怕是要到头了。

    原本准备好的王架仪仗直接被转用成了丧礼,仓促办了,设立衣冠冢。

    晏行也亲自去拜了一场。

    丧礼上有伤心过度数度昏厥的新晋魏王,也有后续侥幸逃回来的魏家残部。

    没了母亲依托的魏源几天不见瘦得脱了相,就算袭了魏王的爵她也只是个空架子。

    她没上过战场,就算是魏家军还有忠诚的士兵,也没有一个能带兵打仗的好将领。

    大瞿最精锐的部队失了主将终成一盘散沙。

    朝臣阁老纷纷扼腕,又不得不在穷途末路之际找寻着大瞿的前途。

    早先混进幽都里的北狄人不少被挨家挨户地搜检给抓了出来,还有不少藏在阴沟里等待着对大瞿发动致命一击。

    幽都所有能对战的军队加起来不过二、三万人,其中皇孙贵族、老弱病残无数。

    远在江浙、滇缅的驻军都已经去了消息,令她们快速派兵回防,不知可否来得及解燃眉之急。

    晏行作为大瞿帝卿,处在其间却像个局外人,没什么实感。

    即便是到了城破的那一天,他还是跟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

    流云急急忙忙从殿外跑进来:帝卿,刘大人觐见。

    晏行点头,允她进来。

    刘大人这是来辞行?

    临阵脱逃实在不应是个女子所为,但留大瞿一份血脉在,只等南迁之后再立朝纲,收复山河。

    臣恳请帝卿也同臣等一同撤去江南,以待天时。

    晏行微滞,随即讥讽道:这怕是刘大人一个人的意思吧,不知李相她们可愿意本宫这样的不吉之人跟着。白绫殉国许是本宫最好的归宿。

    这是他唯一的路,亡国帝卿,不用受辱,不需要沦为战利品和被人肆意侵占的玩物。

    刘端大恸,俯身跪地道:帝卿...

    晏行起身,扶起刘端:刘大人不必再劝,请代我好好照顾皇妹,教她宽厚仁德,福泽万民。长宁在此谢过。

    臣,愧不敢当。

    长宁还要去母皇寝宫看望,刘大人,若有缘再会。

    挽留的掌心只剩一截锦缎轻纱,伴着轻盈的脚步匆匆滑走。

    长宁,长宁,天下不安何来长宁。

    刘端毅然转身而去。

    建安帝在晏行的服侍下吃下了最后一碗汤药。

    她睁着眼,浑浊的双眼望着明黄色的床帐顶,天下只有晏家人配用的颜色。

    那双眼睛里的儒雅平和逐渐变成了恨意,如利剑般直射向她唯一的儿子。

    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你的父君!是你害的大瞿亡国!要不是你父君拦着当初就该把你溺死!灾星!

    晏行静静跪坐在一边受着她无尽的指责和谩骂,无知无觉。

    等天边浮现出残红,皇城上响起了丧钟。

    百官披麻跪地,哀悼着被她们抛弃的君王。

    同天晚上,北方蛮狄一举攻破本就不算牢固的幽都城门,冲进城门烧杀抢掠不绝。

    新任魏王领着群残兵败将在皇城口死守到最后一刻,在刀戟相向的混乱中不知所踪。

    晏行坐在岚月殿内,殿外宫人们拿着绵帛金银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求着保命。

    流云捧来一杯茶和一条洁净无瑕的长绫,双眸含泪,跪下道:帝卿,流云最后再敬您一杯茶。

    晏行终究不忍,动容道:等我走后你也出宫吧,能...能活下去总会好的。总会好的,比现在要好...

    一杯茶水饮尽,晏行登上了早就备好的矮凳。

    白绫裹梁,挂住他纤细脆弱的脖颈。

    许是解脱,他眼前突然出现了幻想,视线模糊起来。

    他想对着来接他父君俏皮道,他说的全是错的。

    作者有话说:

    哈哈,发晚了,小罗加快速度呀

    第6章 冲击

    都说北狄人打进幽都来要屠城示威,周围村子里已经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地往南边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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