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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个吴婷。她听说幽都被北狄人给破了,天下烽烟四起,各地都是义军。她也动了心思,自封了一个什么劳什子的吴大帅,奉南面红巾军领袖陈丹华为王,占了雾月岛那块地方。

    刚开始也就是打家劫舍,周围几个村子遭了殃,没什么名堂。结果,咱许县令派出去剿匪的千总刘巧跟吴婷勾结在了一块儿,带走了一群精兵强将跟她一块做水匪,要不我怎么升得这么快!你说说,哎,我们能怎么办?

    罗綦开了口:汉阳府、武昌府那些地方不管吗?

    周元灵挠挠头:那些地方现在也是自顾不暇,得防着北狄人打过来,还得防着吴婷这样的人冒头。虽还不成气候,听说吴婷已经打算着联合周围其他这形势下起兵的几个首领,准备联手攻到汉阳去呢!

    罗綦闻言愤然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城里冲,雷燕见她如此,也跟着。

    周元灵头疼,却也没叫人再阻拦,在罗綦她们身边无奈劝道:去找许县令也没有用,我们打不过。不如认了这个栽,你们那东家我看是救不回来了,这世道谁还顾得了谁啊,保住自己地命要紧。

    罗綦不语,如今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点儿,至少黎县县令还肯干事,不会为难,她们也有可以反败为胜的余地。

    一路上,百姓呆滞地看了她们一眼,又低头干起自己手里的活儿,仿佛外面的厮杀与她们无关。

    至少她们脚下的这块土地还安稳,能容她们多活几天。

    罗綦指尖滴下的血沿着她的路线流了一路。

    从前她也是这般钝感,对国破兴亡无知无觉,只求自己安生。

    甚至,她曾认为北狄人的出现于她算是一件好事。

    如今灾真正落在了她头上,才有了如此灭顶的沉重感。

    无力,失措,以她如今的能力,连至亲至爱之人都保护不了。

    唯有变得更强。

    不是像在幽都时附庸于萧柘的强势,而是把权力和力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永远不要再落入这种力不从心的地步。

    叫人不敢再压她一头。

    紧握发力的拳头致使血液喷涌得更加厉害,雷燕看不过眼,上前一不扯住她,道:先让大夫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再不处理,我看你得先倒下。

    眼前就是府衙大门,红漆已经有些斑驳得痕迹,门梁上也是许久没有人打扫过的蛛网。

    罗綦单手推开门,迎面就是一道酒气扑鼻。

    一个酒缸砸烂在她脚下。

    许博元在坐在大堂之上,烂醉如泥,见有人来,糊涂几声:谁啊!不审理,不审理!

    紧接着又是几首王宫倾覆,山河国破的酸诗。

    周元灵没办法道:我说的吧,找县令没用,她也没办法。

    许博元二榜进士出身,官场没路子,蹉跎了好几年才分到黎县来当个县令。

    刚开始来的时候踌躇满志,想着大干一场。

    可庙堂不似翰林,本就举步维艰,谁知道没待两年,北狄人来了。

    现下到处都是浑水摸鱼的起义军,专做残害百姓的勾当。

    她一个连杀鸡都不会的文人能干什么,又干得成什么,唯有借酒消愁,自怜自艾以感叹时运不济。

    蓦然,宽敞的府衙大厅,惊堂木震天一声响,吓得许博元从交椅上掉下了地,顷刻酒醒,愕然问道:来者何人!

    罗綦怒目一睁,宛若审问她生前恶事的判官阎罗,厉声道:你娘!

    酒气散尽,府衙重回森严敞亮。

    罗綦一脚踢开许博元,回身踏在县令交椅上,头顶上是明镜高悬四个大字,正气凛然。

    她高声道:狗官昏聩无状,今儿这县令我来当!

    随即威厉瞥了眼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抓她的周元灵,又道:这匪我是剿定了!

    雷燕,这地方你熟,命你去召集全县的百姓一同来府衙前听话!记住十里八乡的人都要召集到,另外再多搜集几条结实好用的渔船,只给你半天时间!

    雷燕刚开始也被罗綦一系列cao作给弄愣了。

    她们平时逞凶斗恶不假,但都还是平头百姓,没人敢真和官府的人起争端。

    罗綦突然来这么一下,雷燕一行除了骨子里天生带的恐惧,还有恶向胆边生,从后背升腾起无边快意。

    瞧好儿吧,保管给你办到!

    雷燕带着她家乡几个好姐妹还有一些没受伤先去自个村头唤人。

    余下受了伤的跟着罗綦待在县衙里坐镇疗伤。

    太阳过了午,开始被沉重的乌云层叠遮住。

    整片天际混沌浓稠,压着黎县,也压得人心惴惴。

    雷家村自古打渔为生,自从吴婷起了事霸占了水域,她们更是苦不堪言。

    百姓对吴婷那群人早就积怨已深,却恐惧她们的威势,遮住眼捂住耳朵,不敢反抗。

    总得有个人先硬起脊梁,站起来,挺身而出,做第一个勇士。

    村长每天愁容,不知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一听雷燕她们的意思,积极招呼村里的年轻后生去搜船找人。

    第一道闪电擦过天边,伴着阵阵春雷,罗綦站在高台之上。

    狂风吹卷着窜天的篝火,灭不了人心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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